卢国章 - 2015/6/15 16:25:46
锦寰的诗，上境界了！ |
故乡的路是断肠草刘锦寰/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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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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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乡的路是我蹒跚学步的路
故乡的路是我传递幸福的路
故乡的路是我的血脉之路啊
它见证了我50多年风雨兼程的履历
也承载了我寸断肝肠的痛苦与悲伤
十月怀胎生养我的母亲
十月怀胎生养丈夫的婆婆
两位我生活中最重要的女人
——我敬仰的平凡而伟大母亲
在她们不幸离世前
当病危和病故的噩耗传来的时候
从县城到老家
100多里的路途不算远
却让我们一步迈不到家呀
不能在两位母亲临终前见上最后一面
成为我终生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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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母亲是一座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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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亲爱的母亲
每年十八盘上紫荆花绽放的季节
我就想起了您
那是您宽以待人的微笑芳香而醇厚
每年到了拒马河的洪水季节
我就时常想起您
63年您怀着我5个月的时候
是怎样背着双目失明的奶奶趟过齐腰深的壕沟
我们一起躲过了那场百年不遇的洪灾
您就是十八盘上那座最高的紫荆山厚重而坚韧
像一座丰碑功德无量让人仰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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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亲爱的母亲
山路崎岖多像您坎坷的命运
您自幼丧父
跟着27岁就守寡的姥姥
过早的尝到了生活的不易
做家务做针线割草喂马锄草犁地
19岁才走进了梦寐以求的学堂
上学第一天从四年级开始
那一刻看着书上的文字您像看天书一样
但却怎么也掩饰不住您内心的喜悦
——这份终于争得的与同龄姐妹一样上学的权利
从此在做家务做针线割草喂马的同时
起早贪黑田间地头都成了您背诵默写的课堂
在19岁上学到27岁结婚八年间
您三年甩掉了文盲毕了业
当过代课教师当过乡村干部当过文化馆的文艺骨干
成了一名骄傲的中国共产党党员
您写的一手漂亮的钢笔字
怎么看也不像只上了三年学
一路走过来您得到了乡亲们的夸赞和敬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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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亲爱的母亲
原本努力争取的事业和幸福就来之不易
27岁婚姻的转折却让您坠入了无底深渊
那年冬天您嫁给当老师的父亲
他是一个被扫地出门落魄地主的儿子
奶奶双目失明却是一个尖酸刻薄不懂善待他人的人
爷爷对外是个面子人对家人却苛刻到了极致
分家时我们只分得了7个玉米
三节板柜的玉米谷子只让您看了一眼
三年自然灾害吃糠咽菜度日如年
文革十年在打倒地富反坏右的声讨中
你这个家庭妇女又充当了运动的牺牲品
丢掉了喜爱的工作
每天背着双目失明的奶奶走三里路
去参加地主爷爷和富农们的批斗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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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亲爱的母亲
还记得我们住过的将军庄吗
一个传说住过将军的村庄
两面环水，大垂柳，石阶，两个宽长的上马石条
往东走下斜坡就是养活我们的那眼井泉
我和妹妹出生的十冬腊月
冰天雪地里你拖着月子里虚弱的身体到井台边打水
爷爷在北墙根穿着皮袄叼着旱烟袋吐着烟圈儿
不明事理的姑姑整天挑唆奶奶无事生非的和您打架
她的诅咒让老天落泪让乡邻扼腕顿足
……..
不敢想象我们兄妹五个出生都是你自己给自己接生
在那一间走三步就能迈到炕中央马夫住过的房子里
冬不避寒夏不避暑我们一住就是13年
你吃尽苦头选择自己承担
用心呵护我们兄妹五个健康成长
用爱感动上苍感化爷爷奶奶的铁石心肠
只为身为教师的父亲能体面地安心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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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亲爱的母亲，我不会忘记
奶奶病重的时候曾几次拉住您不肯放手
道歉声连连：媳妇，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你
也许她想起了您月子里给他们挑回的一担担水
也许她想起了孙子糠饽饽充饥解不下手肚子痛的满地打滚
也许她想起了63年背着她过壕沟躲洪水的情景
也许她想起了在大伯家大娘的刻薄让她总是吃不饱
也许她想起了病卧在床几年伺候她吃喝拉撒一天没落过
奶奶故去当年爷爷就得了半身不遂一病就是7年
您当儿媳的要拖动着他半个身子侍奉公公解决大小便
上有老下有小起早贪黑，田间地头，缝补浆洗都是您
母亲，你宽厚的肩膀承担了太多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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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亲爱的母亲，您看到了吗
在您的葬礼上全村几百户乡亲都来了
一位83岁的李奶奶颤颤巍巍拄着拐棍也来为您送行了
她拍着您的棺材喊着您的名字道述着您大半生的不易
您的人品独树一帜是全村孝顺的楷模当之无愧
您对两个嫂子如同亲生是全村最好的婆婆老少皆知
西山观音庙旁的青松苍翠依旧而您却过早的去了
拒马河水可以断流而您的品德会流芳百世
三里五乡的名医祛除不了母亲积劳成疾的病痛
儿女寸断肝肠送69岁的母亲踏上不归路
大路朝天问天理何在
好人短命我恨这天地不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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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婆婆是一部村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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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婆，岁月漫长的像您的裹脚布一样
一匝一匝裹住了您走不了远路的脚步
一双巴掌大的小脚坷坷拌拌走过了88个春秋
婆婆，您就是一部村史
记录着拒马河畔一个小山村沧桑岁月的变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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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婆裹脚布裹住的童年没有出过大车峪的沟门儿
裹脚布裹住的童年只学会了做得一手好针线活儿
支援抗战做军鞋您灵巧的小手全村数你做的最多最细
合理负担你家给八路军纳军粮您跟在父母身后一步也没落下
您听说打鬼子的小八路们接到命令上战场
怀揣你们妇救会烙的刚吃上两口的高粱面饼子就上了战场
长岭村一战把敌人打回紫荆关城
小八路怀里的高粱面饼还温热就牺牲在了战场上
那一战10多个战士的白骨就埋在白麻村的桥南头
每讲起这段故事您都会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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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婆，战争的硝烟让您十八岁的青春不敢美丽
每天脸上抹着锅底黑同乡亲们钻山洞躲避残暴的鬼子
18岁的姑娘真就成了父母的累赘
无奈一个黑灯瞎火的深夜
没有迎亲的轿子也没见过新郎一面
您就被嫁到了北坡后的营安村做了张家二儿媳
张家大伯子战死后
公婆依然把他们的二儿子你的丈夫送上了前线
18岁结婚19岁守寡
婆婆新婚一年多和丈夫在一起没待够十天
1940年您的丈夫就牺牲在百团大战的战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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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婆，战争让多少姐妹和您一样遭受了丧夫之痛
十九岁守寡您天天以泪洗面
乡村恶霸分抢买卖寡妇运动又让多少姐妹强嫁与人
这让您再次成为了父母的担忧
又是在一个黑灯瞎火的晚上
您的父母一咬牙把你嫁给了教书先生我的公公
一进门就当起了五个孩子的后妈
一日三餐缝补浆洗相夫教子安生日子没几天
公公就被鬼子抓进炮楼当夫差
他评一手好字儿当起了文书
一面为鬼子卖命一面为八路军送情报
之后奸细告密被鬼子抓去坐了半个月的牢
赶上投降日军逃跑公公捡回了一条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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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婆，在三年自然灾害大跃进文化大革命
吃树皮挖野菜渡难关
丈夫教书不得安生
居家老小背井离乡
辗转西陵龙华塘湖上陈驿教书育人
不幸的是公公刚直不阿的性格得罪了同僚
一张子午须的诬告信
就把公公从上陈驿革职为民退回老家
成为了文革中遭批斗的阶级敌人
婆婆被剃阴阳头戴高帽陪丈夫游街示众
做地下党说成汉奸黑白颠倒化富农成分罪加一等
全家老小十多年不得安宁
贫下中农口中的狗崽子
升学入少先队受限制当兵没权利人群中矮半截
全家老少人格自尊心处处受辱得不到尊重
我的一个大字不识却明事理的婆婆
如果不是您救下被运动胁迫自杀的公公
如果不是您嫁到这个家时刻呵护着这群孩子
这个家早已是一片散沙家破人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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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婆，您常说苦日子总会有个头儿
终于盼得三中全会的阳光雨露来到咱这山沟沟
包产到户深入人心全家人填饱了肚子
丈夫十年冤屈得到了平反昭雪
民政部门落实烈属优抚待遇的政策
共产党政策的温暖暖到了您心坎上
您看着好日子像芝麻拔节步步升高
四世同堂安度晚年尽享天伦之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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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知情达理不多事的婆婆
忘不了你走的寒夜风雪交加春寒料峭
那一夜，您该让哥嫂给远在县城的我们打个电话
那一夜，您该让我们当儿女的给你做一顿可口的饭菜
那一夜，本该为你早早穿上准备好的棉衣抵御风寒
夜黑风高伸手不见五指您就出门了，一走就不回头
您走的太急，儿孙满堂几十口没留下一句嘱咐的话
记得头三天我还到乡民政所支取了您的优抚款
在您的床前当着哥嫂的面清点给了你
您清晰的思路还在为轮班伺候您的哥仨分钱
当您把自后一笔钱交到嫂子手中的时候
您如释重负的微笑享受着一碗水端平的坦然和自豪
这情景让我一想起来就满眼是泪
是我们做儿女的不孝没好好伺候您
让您久病的身体不能痊愈
再想找明白人给您看一次香
我和丈夫会在岔路口再为您下一次跪
点燃香火给您招魂驱魔已经没有机会了
来日方长而今我们只在阴阳两隔的路上
每年冥日在您坟前挂吊纸送寒衣烧纸钱
燃烧的纸钱再多供奉的饭菜再丰盛
也弥补不了对您撒手而去的不孝
愿您老一路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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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后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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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乡的路是铺满亲情的路
故乡的路是延伸幸福的路
故乡的路是母亲和婆婆一生认准路啊
出门进门都是爱的担当
夫唱妇随，忠贞不渝
对儿女不分薄厚一样牵肠挂肚
一盏小油灯下缝补着全家人的衣服鞋袜
一瓣桃仁呛锅加上一篮子野菜就是一顿饱饭
一个屋檐下起五更睡半夜坚守着家从不道辛苦
故乡的路啊断肠的草
送别母亲和婆婆踏上了不归路
让儿女长跪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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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敬爱的母亲，婆婆
十八盘上的紫荆花又开了
拒马河又将到了汛期
人间有爱紫荆花开不败
有亲情乡情在拒马河就不会干枯
时代变迁将传承爱的延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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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 5月——6月
锦寰的诗，上境界了！ |
最美的诗，是情；最感人的是情；对女人而言，朴实、温存是最美的！ |
锦寰的诗，上境界了！ |
姐姐的诗是一篇声讨旧时代的檄文，又是一曲褒扬中国劳动妇女的颂歌，她们忍辱负重，任劳任怨，用柔弱的双肩扛起的是责任，是担当，是家国重任。 |
[quote]锦寰的诗，上境界了！ |
情真意切！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