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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国豪还没想出万全之策,万方朝却坐不住了,他背起行囊,跟万国豪辞行,道:“我去活人堂了。”
这才半年时光,万方朝就被抱牛寨的匪帮劫持了。他知道三锛子跟他没仇,是拿自己跟父亲做什么交换。他是在回家给奶奶奶过生日的路上被绑的,之后双眼罩布,走了多远身押何处自己也不清楚。现在天降贵人,助己逃脱,他怎不拼命干活呢?!干吧,生路只有这一条。
突然,万方朝眼前一片明亮,抬眼一瞅,惊得他“噗通”一声跌将下来。坐在地上歇息的张子阳吓得蹿起来,惊问怎么了?万方朝手指斜壁,张嘴说不出话。
张子阳定睛望去,也唬得拢不上嘴——一方荆篮盛着一盏油灯正徐徐送下来……(谁这么及时雨呀?)
张子阳忙拉万方朝躲到一侧,屏住呼吸,静观其变。
荆篮落地,灯苗扑闪几下,光亮稳稳开放。
二人借助灯光,彼此深深相望,这才清楚彼此模样。万方朝要比张子阳壮实,方脸,微胖,眉骨略高,眼睛塌陷,透出几分忧郁。万方朝朝前探身,想把灯拉过来。张子阳伸手按住,指指斜壁上方,示意他:别动。
果然不久,一架蜈蚣梯慢慢放下来。(文通暗表:蜈蚣梯乃盗墓工具——一根杉篙,中间钉若干横撑,底端有叉,便捷实用,适宜竖洞上下)有人要下来?是救我们还是……
二人屏住呼吸,张长阳握紧手中缸碴(但见谋害者,先抹丫脖子),暗示万方朝拿过那根绑过他的麻绳……
一只脚……又一只脚,一条腿……又一条腿……官军是军鞋打绑腿,而眼前是家做布鞋散着裤脚,够了,此为歹人。
那人轻轻落地,俯身、眨眼、双臂划拉……
哈哈,钱腿长!
张子阳一个“黑狗钻裆”,猛然将他扑倒,喊:“绑他!”
万方朝在一边拎着绳子,不住地踌躇……
钱腿长在张子阳身下踢腾。
眼看钱腿长就要把张子阳掀翻,张子阳只好抡起缸碴,照他后脑勺拍将下来!
万方朝这才如梦方醒,甩着绳子过来——揽住钱腿长臂膀时,他突然喊了一声:“停”,之后丢下麻绳举过灯。
张子阳也觉得身下人渐渐软塌了。
灯下,钱腿长死人一般。
万方朝试试他的鼻息,又拉过他的手把脉,道:“还有救!”
张子阳说:“你救吧,我得走了。”言罢,飞身跃上蜈蚣梯,“嗖嗖”几下不见了踪影。
“咳,等等我……”万方朝连蹦带蹿,迅疾扑向蜈蚣梯……
扒住缸沿,探出头,张子阳好一阵眩晕。原来阳光竟是一坛烈酒,一俯一仰惹人醉。闭几下眼,再度睁开,这个世界竟如初来般新奇。眼前的这座场院让他真切体味到了什么是恩仇生死,另类肮脏、阴谋杀机曾在此生动上演,此刻谢幕了吗?他警觉地环视四周,确认没有异样后,纵身跃到地上,瞬间,从未有过的踏实感自下而上涌满全身。两世为人的悲壮让一个青涩的人快速抵达成熟的彼岸,再看太阳,泪花也五彩缤纷了……
哦,拥抱这个崭新而明媚的清晨吧!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