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 射 三阳
衙门口的西侧，有个烤白薯的摊位。摊主姓杨，是个胖胖的老头。老头平时不善言辞，给人一种冷冰冰的样子。但老头的生意却很红火，常有人站在炉前，看老头转动那些热气腾腾的白薯。
杨老头烤的白薯在这四周是出了名的。他烤的白薯皮软、肉嫩、香甜可口。每炉一掀盖，总会围上一群童男靓女们。而最爱吃白薯的肖丽也是被这股“薯”味所吸引过来的。时间一长，便成了这里的常客。
肖丽是在学院弹钢琴时爱上烤白薯的。那还是几年前在京城上学时候的事，那时，每当紧张的弹奏之后，或是周末休息，便约上几个同学，敞开胃口大餐一顿。三年的学习生涯，使她深深地喜欢了这种“土特产”。
参加工作后，肖丽告别了京城的白薯，又迷上了家乡的白薯。感觉家乡的要比京城的好得多，最重要的是，在家乡，能吃到那种原始的鲜味。
正当肖丽站在杨老头摊前痴痴不舍时候，同事小蓝叫她“丽姐，我说你还是想想我们筹备钢琴培训的事吧。”肖丽回过头神来，露出满脸的惊喜。
随着钢琴热的升温，肖丽和小蓝计划办一个钢琴培训班，作为都市宠儿的钢琴，这门高雅的艺术正逐渐被人们所接受。
肖丽转动着手中的白薯对小蓝说：“这东西真怪，烤熟了就另一个味，如果不是老头那副冷面孔，有时我真想向他研究一下其中的秘密。”小蓝一听，笑着说，“有意思，你真该和这老头换换职业，让老头也和这白薯一样热起来。”肖丽叹了口气说“为生活奏起激情和欢乐的乐章，这也许就是我们钢琴人的责任吧…” 肖丽靠在窗前，望着街道上行人，想着钢琴艺术对他们而言，是门遥远的艺术，也许他们不知道钢琴是干什么的。通知张贴的第一天，竟围了很多人。就在肖丽为此而兴奋不已的时候，她的目光骤然聚集在一老头身上。小蓝也像发现什么似的，看到杨老头也挤在人群里，手里拿着个小红本，不时写着什么？
小兰说“看他那把年纪，不会是参加培训吧？”
肖丽也不解地说“那他为什么不在那卖白薯，跑这儿写写画画。”
第二天，老头又站在那里，手里依旧有个红本子…
第三天，还是如此…
以后几天，杨老头每天都要在通知前转上一圈，有时站在前面，与人交谈着什么…
周五，正要回家的肖丽被人叫住，是杨老头。“肖老师，我，我想参加钢琴培训，报名行吗？”杨老头有些结结巴巴地说，“你”肖丽一惊。“啊，不，不，不是我，是我那孙女想学钢琴”。杨老头有些语乱，“你孙女？”。杨老头抬头急切地说：“不，不是我亲生的，我光棍了一辈子，她是我三年前收养的” 杨老头慢慢道出了事情地原委…
“唉，说来话长。三年前的一个早上，在我那摊位前的墙角处，我看到一个小女孩，脸很脏，身上盖了件发黄的旧褂子，一只没穿鞋的小脚被冻得直搓地。我连忙烤了两块热乎乎的白薯，又焖了碗汤给她。等她暖和过来后，我才发现，这是常和她妈妈来我这吃红薯的那个女孩。
当时，她哭着对我说“我要妈妈，我要妈妈…”
后来，我才知道，她妈妈得了癌症死了。
杨老头眼圈发红，声音嘶哑地说：“于是我就收养了她” 。
肖丽被老头的话感动了，她问道：“大伯，你还记得孩子妈妈的名字吗？”杨老头一愣，继续地念道：“叫王……王燕什么洁吧？”
肖丽一惊，说“王老师，她是钢琴师，她的钢琴获过大奖，我很佩服她”肖丽望着满脸沧桑的杨老头说：“大伯，钢琴的培训费用很高。”
杨老头坚定地说“我这几年烤白薯攒了些钱，我孤老头一辈子无儿无女，就培养了这孩子吧。”
肖丽的眼睛湿润了，她点点头……
在很平静的日子里，杨老头依然在衙门口烤白薯，他的生意依然那样红火。而烤炉前，也依然有人看他转动着那热乎乎的烤白薯…… 2015年7月5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