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 白 斗
站在星月山西望,是一泓烟波浩淼的湖水,岸上蒹葭葱绿,水面碧荷火红。少女浣纱,渔父唱晚。的确是一个景色如画的地方。西北方一列低矮的小山下,绿树掩映的红墙黄瓦中隐隐露出一角佛寺,这就是遐迩闻名的千佛寺。千佛寺旁,一棵绿叶婆娑枝干虬曲的古槐,向人们诉说着岁月的沧桑。千佛寺由千佛塔而名。塔身并不高大,但每个方向砖雕一位石佛,雕工精细古朴,朴中见拙。佛像微微带笑,表情微妙地注视着芸芸众生,神态宁重端庄,似有所悟。每至礼佛盛典,信男善女们摩肩比踵齐聚大佛前,或跪在蒲团上三拜九叩,或烧香求签,或随住持经声佛号唱经,只见香烟缭绕,但闻锺磬声声,甚是热闹。这佛塔建于清朝同治三年(公元1865年) 讫今已一百四十余年。
佛塔为何建在这里,还要从黑白二龙争斗说起。
太上老君与王母娘娘赴盛宴归家,王母打趣道:“老君喝玉皇老儿琼浆玉液不少,海量海量。”太上老君已有八分醉,双眼迷离,似醉非醉,望着王母头上的洁白的栀子花,鼻子嗅一嗅,说:“好香!”王母以为说的酒很香,就问:“你常出入天庭,这酒用什麽酿造?”老君已凑到王母跟前,揪住王母的头发继续说;“这花很香,栀子花。”王母这才明白老家伙没听自己的话,便佯做嗔怒:“真是喝多了,自出宫门就拢着袖口,袖子里有什麽宝贝?”顺手一推,老君一个踉跄,张开双臂,好在没有坠入凡间,可袖子里的一包东西飘飘忽忽落入了人间。众神仙边走边说,驾着祥云,转眼不见了踪影。
列位若问太上老君袖子里装得何物?待我慢慢道来。原来老君趁众神仙赴完宴离席打道回府之时,遛进了御厨,袖子里装了些鱼子虾酱蟹黄鳖蛋等物,寻思:“家中孙儿未尝过御厨的珍馐玉馔,弄点也让他们尝尝。”可见天上人间是一理,舐犊之情天神共有。没想到王母一推,猝不及防又撒向了人间。这真让老君惋惜不迭,后悔不已。
这些天上神物恰好落入河中,从此,这条河中鱼肥蟹大虾鲜,子子孙孙永不断绝。有一年河水干涸,寸草不生。这样一年一年又一年,到第四年,老天降下甘霖,河中清水陡涨,不用半月,河中鱼虾成群,乌龟王八爬上岸来产卵孵化。老人们说,河中鱼虾等物全是天庭尤物,才这样繁衍不断。
又一年,刚过谷雨,淅淅沥沥的小雨下个不了。人们喜上眉梢,春雨贵如油吗。大家忙着抢墒播种。小苗出土了,小雨还是下个不停。夏天到了,瓢泼大雨劈头盖脸仍然下个没完。到了七月后半月,谷子扬花,玉米吐红线,仍旧暴雨如注,好象谁把老天捅了个窟窿。河水涨满,农田淹没。远望狼牙山飞泉瀑布倒悬,孔山淹没在滔滔洪水之中,山崖上芊芊莽莽的野花开放的地方挟沙裹石冒出一个大水泡,由于山体各种力量作用,已饱和的泥浆冲上天空,形成一个巨大水柱。然后泥石流爆发了!
恩恩爱爱渡过五十个春秋的两条鲤鱼,趁着水涌溪涨游出了深山峡谷的小溪。当它们跃过一个狭窄的石缝时,不知不觉间鱼鳍变成了鳞爪,头顶长出了枝枝桠桠的龙角。原来鲤鱼跳过了龙门。黑鲤鱼说,你,一夜之间,变成了一条英俊的白龙。白龙也说,你也一样,看这闪闪的鳞,看这圆圆的金睛。乌龙说,昨夜我做了一个美丽的梦,梦见天廷寻找我们,说我们在山涧生活了五十年,保佑了一方百姓平安,功德圆满,玉皇说让我们变成龙吧。没想到真变龙了,梦想成真。于是二龙欢腾鼓荡,心中充满了欢喜满足与期望。
黑白二龙趁洪水曲折东游,越深涧,涉沙滩,来到宽敞的河道。不料发生了分歧。
乌龙说,前行高山阻拦,应向东北方向高山列缺的地方迂回而前。白龙说,东北方向山阴,水温冰寒刺骨,不如向东南方向。乌龙说,东南方向地势险恶,陡壁高崖,森然罗立,若开河道,劳神伤身。再说过了峭壁,是良田沃野,你我引洪水而去,必会冲毁庄稼,伤害黎民百姓。黑白二龙一个要向东南方向一个要向东北方向,争执不下。于是好一场恶斗:一个如白浪之中涌雪岭,巨身蜿蜒,银鳞闪闪耀眼明;一个如碧波之上卷黑云,长鬣抖动,乌甲森森照水亮;白龙长吟,震得天廷玉皇浑身颤抖,乌龙怒吼,搅得地狱阎罗手脚冰凉;白龙腾空张牙舞爪,霹雳闪电穿云去,乌龙入水翻江倒海山呼海啸动地来。一会儿二龙纠结一起喷怒火,一会儿二龙分离两厢喘粗气。直斗得浊浪三千拍空起,直斗得洪峰万里卷地来。
且说二龙正斗的难解难分,玉皇大帝闻听两个野物搅的天地不宁,急忙派二郎神查看究竟。二郎神按下云头,仔细一看,怒道:“刚刚脱胎,变成龙就野性发作,看我如何收拾你们。”说完扔下宝剑,啸天犬狂吠着,扑向洪水。那把宝剑风驰电掣从半空中降下,带着风,带着电,带着闪,带着雷,映亮了东方原野,映亮了地上万物,直奔乌龙头顶刺去!乌龙毫无防备,头上先挨了一剑,它长吟一声,跃离水面,又挟着宝剑坠入洪波巨涛之中。乌龙又惨烈一吼带剑伤沿星月山岩下东游,一头撞向东边一座小山,殷红的鲜血浸透了小山,染红了河道。待一阵洪峰袭来来,乌龙终因伤势太重,死了。直至今日那里的山石依旧是殷红殷红的。
再说白龙见乌龙中剑冲向东南方,五内俱焚,虽说对乌龙有些怨愤,但终究夫妻多年,困苦之中相濡以沫,现在不由又怨恨自己不该与它争斗,禁不住淌下伤感的眼泪。白龙翘首向天,对着天上的二郎神发誓:不报此仇,誓不罢休。言罢卷起冲天巨浪,向东南方一头撞去,可怜白龙直撞的眼冒金星,喀碴碴,美丽的头角断裂,东南方一列巨崖撞出一条曲廊,顿时,滔滔洪水喷涌而出,激起白浪千层。大水呼啸而东,巨崖参差曲径通幽处被称为白龙潭。
白龙受了重伤,腾云奔雾向东海而去,带着对乌龙的眷恋,带着对二郎神的不满,一头扑进东海万顷波涛中。正是:
拯救众生于倒悬,乌白夫妇苦战酣。
二郎掷下杀手锏,乌龙身裂遭劫难。
白龙腾云空回首,情念娇妻心眷眷。
舍身劈开九丈崖,龙门美名天下传。
自此,每年春天,河水涓涓如细绳,顺着干涸的沙滩缓慢喘息。一到夏天,洪水泛滥成灾,大水涌过龙门,决荡突奔,毁坏农田,淹没未成熟的庄稼,河两岸的人家房倒屋塌。人们说,这是白龙回来寻找它的妻子乌龙,伤心呈威。
清朝同治年间一位方士听说此事,说:“修一座宝塔就可以镇住此龙作怪。”大家听了纷纷募集钱物,挑选最好的工匠,择定良辰吉日,不长时间千佛塔修成了。又请来高僧沐浴斋戒七日,高诵《金刚般若波罗蜜多心经》。有了这千佛塔,这一带风调雨顺,物阜年丰,百姓安居乐业。
这只是传说。1959年人民政府动员千百农民修筑了拦水大坝,修成一座小型水库,人类这才控制住了洪水。目前在水库边修建了一个百姓度假村,成了劳动人民休闲度假的好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