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世界你曾来过之二十一
爱无悔
王文坡
题记：八十后或九十后，在读这个故事时会觉得不可思议，爱情是这样的？这是爱情？但如果你是七十后，我相信这样的故事或许就发生在你青春季节里……
我是被耀辉午夜电话“吵”醒，仅仅说了声“结束了”，就再也听不到他的声音后的第二天早晨，赶到100多公里他居住的B城。
B城的早晨“醒”“来的特早，7点钟的公交车上已经挤得身贴身透不过气来，转地铁等来了下一趟才勉强地挤上去，让我真正领略到了大都市里生存的不易和紧张，天生有惰性的我，也庆幸自己的选择里一个节奏慢，没有那么多压力小城生活。
耀辉的“早晨”还没有醒来，“咚、咚、咚”凿开他租住的房屋，一副散懒，无精打采的样子，眼神发痴地盯了我几秒钟，一句话“你来干什么”，又倒在了床上，整个房屋散发着酒精的气味。
我打开了窗，太阳不是很强，柔柔的透进来，被玻璃和纱割裂成一条，割裂成一块，看着这个自小学到高中，和我一路打过来，一路学过来，一路哭、一路笑过来的年少伙伴，突然有种心痛更心疼的感觉，我跑100多公里跑来时，我当时觉得有很多“大道理“开导他，可真正面对他时，又不知道和他说什么了，因为我明白，我说什么都是苍白的，无力的，好多道理他比我更懂，只是他的心能不能迈过去，迈过他心里那道坎。
十年．从高中到大学，从找到合心的工作到辞职，又到一个城市里漂泊，我知道耀辉心中只是为了一个字“爱“，但“爱”这个字不都是甜的，幸福的，有时“爱”更是一把刀子，扎在心上，是那么的残忍，那么无情，那么的深刻，久缝不能愈合。
一
耀辉喜欢上春玲，在高二暑假我才“感觉”到的。
那时的夏季觉得从没有像现在这么炎热过，蝉鸣、蛙声，小鸟的歌唱声，会时时叫醒你的午睡，也会时时催你入眠，窗外白杨树叶子哗啦啦被风吹响，丝丝细小的凉风会吹进窗来，我记得就是那样的一个午后，耀辉来到我家，喊我陪他到村外的河边走走，那里的潺潺的溪水，清幽幽的小草，带着水气味的空气，一直是自初中时起，就是我们早晨经常“约会”读外语，背史地政的最好去处，在我们那个乡村，在也选不出比这里再有再清再静再幽的世外桃源。
“我读不下书去了，满脑子都是她？怎么办？当耀辉把暗恋的28封信和录好的一盘磁带给我看时，我还是震惊了，少年的心事，被那么一件甜蜜但沉重爱字撞击和挤压时，我没有经历过，不知道是苦还是痛，不知道是甜蜜还是苦涩。
我们那个时代的中学生，还是谈“爱”觉得是件羞耻的事情，耀辉 告诉我是鼓足了很大的勇气，告诉我因为我是他从小到大的铁子，告诉我觉得是释放压力缓解压力一种方式，耀辉为爱难受，我为耀辉难受，耀辉还要我为他保密，说这样告诉我，心里就好受多了，但那时的耀辉的爱却不能对爱的人说，耀辉说怕影响他爱的那个人的学习，七十后青春时代的爱情是徘徊的，犹犹豫豫的，羞涩的，但是死心塌地的，忠诚的，忠贞不渝的。
耀辉并没有因为告诉我他的暗恋（爱情），情绪好起来，内心压抑的情感一直像个心结越结缠的越深。高三上半年，耀辉因为“爱”这个字纠结，患了神经衰弱，有时整夜整夜的不能睡着，学习也随之下降，走到了休学的边缘。
“告诉她，会不会两情相悦，你都会解脱。”还是在村边小河边，夕阳落在静静溪水上，圈起一圈圈一波波金灿灿的水纹，我随手捡起一片石子，打气水漂。
“千万别，我怕害了她，影响了她的学习。”多年以后，我在想起耀辉这些话时，常想耀辉是爱，还是不爱呢，还是爱的更深呢？
爱情有时就是为了爱人牺牲自己，可耀辉爱的那个人不知道他的爱啊，那是爱情吗?
那或许就是我们乡村少年，七十后乡村少年独特的爱情。
二
春玲知道一个爱他如此之深的少年，是我在放学后截住她的自行车很庄重地告诉她。
“神经病！“这是她给我的第一句话。
“他已经是神经病了，等着你救呢？”我说。
“关我什么事，我们可以是好同学，劝他不要瞎想。”春玲的第二句话。
“他给你写了28封信，录了一盘要和你说的话了。”那个时候的耀辉其实已经写到了50封信，又录了一盘磁带。
我真的不希望我这个发小我这个铁子，这样折磨自己，这样颓废下去，爱应该是有力量的，可这爱却在折磨一个人，毁掉一个人，而这个解药，只能是春玲
春玲在我的“乞求”下，同意和耀辉谈谈，同意我说的要救救耀辉的希望，不能给耀辉打击，你爱或不爱都先放下。
我知道了他们那次的谈话，春玲说先放下来，好好学习，冲击下好的大学，不要胡思乱想之类话，但这看起来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的答复，依然给了耀辉希望，耀辉很短时间里，恢复了信心。
希望有时迸发出来的力量是巨大的，何况还有爱。那时的耀辉的意志和精神被击醒，高三毕业那年，耀辉春玲考进了同一所城市，不同的大学。
耀辉去那个城市，为的是春玲，春玲去那所大学，却没有想到一点点耀辉。
高中毕业那年，耀辉为春玲写了74封信，录了4盘想和春玲说的话。
耀辉毕业时，想把74封信和4盘磁带交给春玲，表明自己的深爱，但春玲拒绝了。
春玲说：“我们做个好同学好朋友，是友情但不是爱情。”
耀辉也鼓足了勇气说：“我要全世界知道我多你的爱，我不会放弃。”
高中毕业后，我去了和耀辉不同的城市求学，临走我握住她的手说：“我祝你学业和爱情双丰收。”
我们一起笑。
三
大学四年，并没有因为走过了“独木桥”而变得轻松，和耀辉除了通通信，在那时通讯还不是很普及的时候，偶尔打次电话，也是匆匆的，都觉得有些奢侈。
但要我替我的铁子欣慰的是春玲答应和他相处了。
耀辉那时一定是幸福的，甜美的，一个月见不到他的来信了，打他宿舍的电话，他的舍友说他“甜蜜”去了，放下电话的刹那，竟对这个“见色忘友”的铁子有了些怨言，直到一次他打来电话，我竟酸酸地诅咒起了他，而他却在电话那边没心没肺地哈哈大笑。
从内心我希望我这个铁子能快乐，每天充满阳光的生活，大二那年，我去耀辉求学的城市，恋爱中的他们请我吃了饭，还一去K歌，当时看着他们的幸福的样子，心中有了现在流行那句“羡慕嫉妒恨”酸酸的感觉。
K歌时，我提到了那74封信和4盘磁带，耀辉一边傻傻的笑，春玲打趣地说耀辉是个傻帽，她才不领这个情，但看得出春玲内心是被感动了的，后来在他们分分合合中，我想这样一个问题：被感动的情感，是爱情吗？
大四的毕业季，为了找工作，好久没有联系耀辉突打来了电话：“还有谁比我更了解她，还有谁比我更能照顾她，还有谁比我更爱她啊！”情绪没有以往那么激动，但撒哑的、绝望的声音，让我听得心疼，我仿佛见到了一把刀子扎进了耀辉的心脏。
我和我的女友来到耀辉的大学时，耀辉在校外的小酒馆独自一个人喝酒，我们找到他，我接过了酒瓶，陪着他喝，话在一些场合，无论有多大的道理，都是你无力的，不及好好陪你好弟兄醉一回，给他一个有力温暖的拥抱，因为我实在不知道怎么安慰我身边这个失意的挫败的兄弟，我怕哪怕是完美安慰的话是语，都不能避免对他造成伤害和打击。。
从我女友那里我了解到，耀辉和春玲的爱情没有了挽回的可能，一个农村出来的女孩，为了留在都市，留在钟情的单位，爱情在现实面前是不堪一击的，这也是我们那个青葱的年代里的苦涩和不堪。
虽然春玲的选择要我听的心惊肉跳，但我能够理解，我想很多女孩在成长到一定的阶段，会变得有那么一点虚荣，那么一点物质，但这是正常的，因为青春太贫瘠，太短暂，欲壑难填这是生命的常态。
我和女友陪耀辉度过了他最为艰难那几天，后来耀辉说：我没事了，我明白了爱一个人是我自己的事，从开始的投入就该明白或许就没有回报，但自己愿意犯傻，怨不得别人，爱就希望她过得好，过得幸福吧。”
那么快从爱中抹去一个人，是不现实的，我知道耀辉是自己给自己解脱罢了，但有了这样心境，即便现在心里还在流着血扎着刀子，但伤口在时间的奔跑中，会有解药慢慢地会愈合，会有阳光照进来，日子一样会闪亮起来。
毕业那年，我回到了我出生的小城，耀辉以自身的努力去了一个地级市的税务部分。
大学毕业的第二年，在我的婚礼上，耀辉我的铁子做了我的伴郎，要我们没有想到的是春玲和她的男友也赶了过来，给我祝福。
仿佛故事到这里一切都结束了，每个人都找了自己的归宿，都开始了自己的新的人生，但生活不会按照每个人的意愿行走，悲和喜，欢和忧，仓促和无奈，激情和跌落，会在你不经意间袭来。
四
耀辉辞职的消息，是在他赶到B城的晚上，发在了我手机短信上。
B城春玲所在的城市，我有些预感，耀辉额辞职是不是很和春玲有关，春玲的生活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变故？
我的预感很快得到了落实，春玲和她的男友分手了，原因很简单，男友的家庭突然不在接受春玲，春玲的男友找了“门当户对”有着做高官父亲的女友，牵了三年的手，在那个讲现实的家庭中，说分就分了。
我和爱人说起耀辉辞职和春玲与她男友分手时的情况时，爱人说：“你现实，生活也会给你现实，我们都逃不掉生活给我们的甜和苦，幸福和忧伤。”
春玲选择了现实，同样也被现实打败。
三年过去了，我们都知道耀辉还没有从和春玲的失恋中完全解脱出来，好多人给他介绍女友，他都拒绝了，他仿佛在等着什么，一直都在这么坚持着。
我不知道耀辉是不是就是在等这一刻，我宁愿相信耀辉等的不是想看到春玲的现今落魄，但耀辉的辞职一定是为春玲而来，然而春玲并没有因为耀辉的辞职到B城而接纳他，更没有因为耀辉在B城贴心的关爱，而给耀辉所要的爱情。
“爱情不是同情，耀辉你放手吧，你会有你另一半，会有你的爱情!”春玲说。
“我愿意等，只要你还是一个人，我愿意。”耀辉很坚定。
陷入爱情那个不能自拔，苦恼、哀愁、伤心人，往往是那个让他中毒的人，却不是他的解药，春玲不是耀辉的解药。
可耀辉就是一个碰了南墙不知道回头的人，那么多美丽优雅的女孩，他就认准了一个，从他的青春年少到他的而立之年，一根筋似的死心塌地，他是执着呢，他还是傻，身外之人看不透，但耀辉就能说清吗？感情没有公平或不公平，他只有值得或不值得，对一个念念不忘，钟情太久，另一个想走进你的世界的机会都没有，日久生情是最质朴最可靠地的感情，可往往我们却始终追求的是一见钟情。
后来春玲和耀辉都给自己了一个期限：三年。三年后彼此如果没有找到自己另一半，没有遇到那个一见钟情的人，两个人就搬到一起：结婚。
三年来，在一个城市，两人日常见面，耀辉以“恋爱”中人，关切关爱关怀着春玲，春玲却是以“老同学”维系着普通的人之常情的感情，耀辉一样的孤独寂寞痛苦，我则成了他忠实的倾听者。
“你对她是男女间的感情，她对你早已经没有情，有哦的只是感激，以她的性格你们不会走到一起了，你们这样的关系就像一根线，一碰就断，你只会痛苦。”耀辉是不会听进我说的话的。
期间春玲约我和爱人，几乎恳求要我们劝耀辉，我也几乎恳求春玲能不能试着接受耀辉。
“耀辉是我生命里对我最好的男人，包括当时我选择离开他，同学们说我势力也罢，现实也罢，但我知道我对耀辉的感情只是朋友间感情，我真的爱不来。”春玲的泪水告诉我和爱人，爱情不是说你真心真情爱一个人，就非要等到她也真心真情去爱你，踮起脚来爱一个人，总归要累的。
三年后的春玲真的牵到了属于他的那份感情，耀辉说“结束了”，就醉倒不起，我希望耀辉的醉倒，是一次彻彻底底对自己青春爱情的一次祭奠。
我就坐在耀辉的床头，听他打起的鼾声，他醒来时已经是午后，他打开电脑，把鼠标放在额一个有小绵羊大头贴，点击了下消息记录，快速下拉了下鼠标，两千多页的聊天记录，从第一页到末页，也就十几秒的功夫，在点击了消息记录后，聊天记录框关闭。
耀辉将双手掌抚在脸上向头部拢去，手掌竟是湿湿的，“这是我成长必须的养分吧！但我没有悔，伤过没有悔，爱过没有悔！”
耀辉整理下自己的穿着，打开了们，和我说：“肚子饿了，陪我吃饭去。”
这一次的饭桌上，我们没有喝酒。
后记
我哪里不好，我哪里对不起你，你就不能给我一次机会吗？这些词句我想是年少懵懂时要说的，有些事情，只要有心让他过去，他就总会成为过去。
两年后耀辉找到了他的另一半，在B城幸福地生活着。
可从青春走过来的一串串长长的故事，让我明白到：我们渴望每一次的努力，都能开花，每一次的付出，都能结果，可我们的世界并不是按照我们意愿成长，我们总是在逐渐失去中得到一些，在不停的跌倒中成长一些，包括我们青春时代里的爱情，看起来如此幼稚，如此的可笑，如此的荒唐，但青春里留下的这些印记，即便在几十年后，我们都能坦然说声：爱无悔。
青春无敌，爱无悔。
2015年8月2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