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三个代表重要思想”学习实践督导组解散了。我没事干,写了部电视剧。
写完了,谁拍?那时候听说影视行圈子紧,脑袋削尖了不穿根线也插不进去,水特深,海边转三圈就是不湿鞋。于是我同学晓斌帮我介绍了省影视中心的闫导。我们在涿州喝了一场酒,畅谈了一大宿,很快成为朋友。激动得我后半夜给国章老师打电话说感受……于是约请他来易县帮我审本子。
闫导回石家庄安顿工作后来到易县。我安排了饭店,请作协的智勇老师、国章老师(好像还有别的老师)和宣传部的常务副部长许国永作陪。闫导长发飘飘,颇有艺术家的范儿。闫导的酒没底,只要桌上有酒,只要你有喝酒的因由,他是来者不拒,从不说上主食。他的司机很俊派,不多言不多语不喝酒,吃了几口饭就要走,说是还要赶路。我这人特拧,说男人不喝酒,很难做朋友,就是敌敌畏,也得呡一口。他居然喝了。孔子云:酒是留客良药。果见帅哥酒杯一撴,立马来了豪情:不走了!
饭后,部长非要去歌厅散酒劲。我这人对歌厅很烦,不是刀架脖子上从不进那消磨英气的地方。但今天不同,请来的神仙要大天也得给呀。
于是他们乱吼,我负责鼓掌。
帅哥坐在一旁静静喝茶静静听。是我一杯酒打乱了人家的行程,我不能冷落这么义重的朋友。于是邀请他唱一段。他缓缓去前台点了歌,之后嗓门一开,狂欢的人们顿时哑了——京剧,地道的杨派老生。
呜呼呀!
于是没人再敢接着唱下去。于是他唱了两段后,人们安静地散了……
于是我知道了他姓付,八岁学戏,如今做生意……
歌厅门口,寒暄之后分东西。我和闫导去宾馆。付总说:酒劲过了,友情叙了,你们慢谈,我该走了……
看,这就是男人。
这部电视剧改了八百遍,基本成型了,闫导却迟迟不申报。(若干年后我才知道他有自己的“大”想法,此处按下不表)。后来跟付总交往了几次,才知道他原来在京剧团唱老生,跟现在当红青衣李胜素是同学。后来剧团不景气,他下海做了生意,如今做国贸实业,一天也就收入几万来块钱。他借机看了我的本子,给予了极高评价,说我来投资吧!
电视剧是个烧钱的行当,没有几千万打水漂的胆量是不敢作此决定的。况且……况且这事最终还得女领导拍板。
于是,我们三人一起拜会了对投资几千万有绝对发言权的付总夫人——勤朴女士。
论相貌,付总小我十岁,论出生年月日,他比我大五年,我称他为“兄”,他夫人自然我得叫嫂子。可这嫂子那份年轻貌美伶俐爽快,叫我心里一个劲地打嘟噜。
嫂子说:我知道搞文艺的人怎么改行,那份心也不死。既然喜欢就玩呗。不就是花几个钱吗?钱就是给喜欢预备的。支持!
呵,一锤定南北。
方向一确定,立即建公司、招人马、买设备、定岗定责定制度……我们几个大男人开始给保定折腾了个水花飞溅……
孔老夫子又说:心胸决定格局,细节决定成败。既然圣人这么说了,还真应了后一句话。
所有的所有都定了,民以食为天却成了一个问题。付总的意思是每人每天发一定数额的饮食补贴,我们都同意。人家出钱管你吃饭,谁不同意谁脑子里冒农夫矿泉水。这个英明决策刚落实,来了一位“蒙古大夫”。自从这玩意儿一出现,我就预感我们的影视公司的巨轮要跑偏。果不其然,洗脸盆里淹死人,小河沟里翻了船。
“大夫”是付总亲戚。原来在蒙古开饭店(他自己说的),如今想回来发展。既亲戚就非外人,他就列席我们的会议,一般状态下,我们几个决策者还没发表意见,他就主动参政议政,绝不拿自己当外人。经过他稀屎烂粥的一通搅和,我们早先做出的决策一一被他悄然推翻了。明眼看他是在帮付总,其实是丧门星上门,现在都有宰了他的心。
“大夫”的擅长技法是采用 “委屈自个帮助你”的感人话语,行借付家雄厚资金发展自己之行径。他设计的一条小河沟是怎样让付总翻船乃至丢了性命的呢?别急,等着连载二。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