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坟地,爷爷给我们讲过一段他亲身经历的故事。
按照清朝的规制,皇帝从登基那一天开始就要考虑为自己修建陵墓的事,但是,光绪皇帝登基后在位三十四年,直到驾崩的一九零八年修建陵墓的工程都没有动工,这是为什么呢?究其原因,使人有种一言难尽的感慨。实际上光绪是个有志难酬的皇帝,之所以有志难酬,大概跟他怎样当上的皇帝有直接关系。那么,就从光绪怎么当上的皇帝说起吧。原本是轮不到光绪当皇帝的。按照封建帝制的规矩,皇帝去世以后,要由其亲子继位。咸丰皇帝死后,皇后慈禧让六岁的载淳继位,定国号同治,自己自然就成了皇太后。这位皇太后是位权力欲望极强的人,用垂帘听政的方法,把皇权都抓在了自己手里。但是好景不长,由于闹天花,这位同治皇帝十九岁就离开了人世,在位十三年,可惜的是没有留下后代,同治死后,执掌朝政的慈禧害怕大权旁落,就让自己一母同胞的妹妹慈安的儿子四岁的载恬继承了皇位,这位皇帝就是光绪。既然皇位都是姨妈给的,自然要听命于这位姨妈,尽管有自己的思想,有自己的政治抱负,也不敢越雷池一步。甲午战争以后,全国上下都清楚地感觉到积贫积弱就要受人欺辱,光绪皇帝也清楚地认识到了这个道理。年轻的光绪帝面对内忧外患,在康有为和梁启超的影响下,满腔热忱地接受改良思想,力求富国强兵,振兴朝政,大力推行变法。颁布了《明定国是诏》,力图使中国强大,但是错用了袁世凯,袁世凯在慈禧前告了密,惹恼了慈禧,遭到了慈禧的残酷镇压,变法失败,志士喋血,光绪皇帝也被软禁在了中南海瀛台的涵元殿,失去了人身自由,而且这一囚禁就是十年,到光绪三十四年十月二十一日傍晚,在慈禧死去的前一天,离奇的离开了人世。
光绪在位三十四年,生前竟然连自己的陵墓都没动工修建,死了以后才开始修陵墓。人死了陵墓还没修好怎么办,只好在故宫观德殿暂时存放。总在故宫存放也不是个事,一年以后清室的王公大臣、卫兵、骑士仪仗、抬着棺椁,沿途黄土垫道,净水泼街,熙熙攘攘,浩浩荡荡,四天三夜,行程一百二十里运到了易县梁各庄行宫。在行宫停放了四年,等崇陵陵墓修好以后,才安放在地宫中。
崇陵地宫内共四道石门,墓道长十米二五,宽三米八;金劵十二米三二,宽七米二二。这两个地方挖出地基以后,按照惯例是要“打童子夯”的。“童子夯”就是在建筑地基打夯时找一帮小孩,连打再闹带叫,意思是把这些声音打在地基里保存起来。修崇陵时共从陵区附近的几个村找了二十个小孩,有十个男童,十个女童,都十岁上下。我的爷爷被选中了,是其中一个。据他回忆说,他当时十三岁,由家里大人陪着,每天到崇陵挖出的地基上,由一个二十多岁的大人领着,这个人打扮得像戏中的小丑,手中拿着霸王鞭,穿着花花绿绿的衣服,头上梳一个扎着红头绳的朝天糾,脸的正中一片涂成白色,嘴唇涂得红红的,就这幅模样不要说让他挤鼻子弄眼儿逗你,你看上一眼,都会让你笑得肚子疼。正式打夯开始以后,这个小丑在这二十个孩子中间窜过来,穿过去,一会儿做出各种滑稽可笑的动作,逗的孩子们哄堂大笑;一会儿大喊大叫,让孩子们跟着他一块喊叫,夯夫们一夯接一夯向前打着夯。据说,这样可以把孩子发出的声音打在地基里,永远保存起来。大约是怕皇帝躺在地下寂寞,让孩子门的声音永远伴随在皇帝的身边吧。
皇帝死后在地下的精神生活都想得如此周到,但是他们没有想到的是从光绪死了以后清朝的日子却一天比一天不好过。宣统(1908年12月2日)当了皇帝以后依然面临内忧外患。在一片反对声中,不得不于1911年2月12日宣布退位,结束了清朝从入关以来268年的统治。
辛亥革命以后,很多专家学者分析研究清朝覆灭的原因,一些满族人也在不断反省清朝覆灭的原因,有人甚至把此作为一个专题进行研究。不同的人从不同的方向和角度研究解读,也就得出许多不同的解释和结论,据我所知大约有如下几个方面的解释:
一种说法是封建礼教毁了清朝的江山。这一种说法是说慈禧皇后用封建礼教实现了对光绪皇帝的控制,从而实现了对清朝政权的控制。而光绪皇帝没有摆脱封建礼教的能力,因而也只能遵从慈禧的旨意,把变法和振兴朝政的政纲扼杀在了摇篮之中。
第二种说法是说慈禧属于叶赫那拉氏,叶赫那拉家族从历史上就和努尔哈赤家族有世仇,慈禧之所以把清朝的大权抓在手中不放,就是很想亲手把大清的江山毁灭掉。
第三种说法是说从咸丰皇帝开始到同治、光绪、宣统膝前都没有亲生儿子,就是清朝完结的前兆。
第四种说法是说光绪皇帝在戊戌变法中用错了人,假如不是用错袁世凯,而是把变法这样重大的事情托付给一个靠得住的人,使变法得到成功,或许清朝江山还可以延续下去。说实在的一个王朝兴盛和衰亡不是用简单几句话能够说清楚的问题,是需要拿出相当的时间和精力去研究探讨的十分重大的课题,同时需要有大量的历史资料以供查阅。然而这些我们都是不具备的。如果非要把这个题目交给我回答的话,我只能凭自己的直觉去回答,我的感觉是:虽然以上的四种说法表面看似乎都有一些道理,但都不是根本原因。我个人认为是清朝的皇帝失去了民心才是根本原因。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让我们回顾一个历史事件:一九00年8月14日,八国联军开始攻打北京城,慈禧接连五次召见军机大臣进宫,商量的不是怎样抵御八国联军的侵略,而是决定逃出京城,作“暂避之计”。1900年8月15日清晨六点(光绪二十六年七月二十一日凌晨),慈禧和光绪都换上了汉人的服装,慈禧穿着蓝色夏布衫,梳起一个汉族老妇人的大髻,打扮成一个老村妇的模样;光绪穿着黑色长衫,下身穿黑布战裤一条,由慈禧亲自率领,光绪皇帝,王公大臣等一千余人,出神武门,由景山西街,经地安门,沿着鼓楼向西,顺城墙根到德胜门。中午,在在颐和园饱餐一顿后,没敢耽搁,继续向西逃去。从此开始了一年零四个月的逃亡生活。
作为一国之君,在国家的安全受到威胁的时候,首先考虑的应该是采取什么对策和方法,组织什么规模的部队和侵略者决一死战,必要时还要御驾亲征,清朝康熙皇帝一生中曾经三次御驾亲征。其中一次是亲自带领部队和沙俄作战,订立了尼布楚条约,保卫了国家领土的和老百姓的安全,捍卫了国家的尊严,在中国历史上也留下了重重的一笔。然而再看光绪皇帝,在外军攻到北京城脚下的时候,却撇下全城的百姓而不顾,任凭外国人烧杀抢掠,而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却逃之夭夭。这样的皇帝在位是人民的耻辱,国家的耻辱,也是满族人的耻辱,再去保这样的皇帝有何用处?所以倒台是早晚的事。当然了把这一过错归于光绪皇帝是不公平的,因为此时的光绪正在软禁之中,不要说主持朝政,恐怕连人身自由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