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猎户
文/宋金珠
大山深处，自古以来流传着一些农牧猎户，他们农忙时种地，农闲时射猎。有的还边种地边打猎，放牧者也天天都背着枪。早先农民粮食都不够吃，农猎户边种地边守猎来贴补生活。猎人们经过岁月的磨练，积累了好多捕猎的经验。在猎户的家族里，子学父技代代相传，务农守猎生生不息。
打猎到七十年代和八十年代最为盛行。那时当官的和有钱的，带着双管猎枪、步枪、冲锋枪进入深山围猎。虽然他们有现代化武器，但打住猎物寥寥无几。因为他们没有打猎经验，对地理的不熟，他们说不上是打猎，他们纯属消遣和玩乐。农牧猎户与他们不同，他们有传统的经验和传统的技术。他们打猎是为了提高生活水平。随着兴猎发展，猎户们增加了收入，也带动了一大批人员加入守猎队伍。农村大集上有了猎货市场，猎商们把猎货也带入了大城市。从此城市人们也能享受山珍美味了。
斗转星移，随着改革开放和法治社会的健全，一九九三年，党和国家对枪支弹药的管理有了规定，对枪支弹药进行了全面收缴。从此打猎停止，猎户消失。流传了多少年的打猎技术从此失传。
回忆当年打猎时光，激情再现。说书的嘴，打围的腿。那时候不知道一天能走几百里地路？就那时一双挂钉子的橡胶解放军用鞋，只穿四天就报废。可想而知，在山林里穿梭，摸爬滚打，需要有多大的力度。打猎是一种乐趣，打猎是一种智慧，打猎驱使着人们的好胜心。
祖传打猎分两种打法，一种是静打；一种是动打。静打，是猎物不动，卧着时打；动打，是猎物跑着，飞着时再打。静打里面还分着压着打，偷着打。如鸤鸡，它老在高处嘎哒——嘎哒的傻叫，这样的适合于偷着打。如野鸡，你站在高处就压住它了，它钻在草里一动不动，这样的适合于压着打。静打，适合于新手和技术一般的猎手们；动打，里面有哄着打，赶着打。动打适合于各种猎物，也就是把猎物哄赶出来打飞，打跑。这样的打法适合于高级猎手。
打猎又叫打围。打围适合于人多，人多适合于打大围，打大围就是围打大型动物，团体打法，打住共享。打围必须有团体精神，纪律严格。打围要有一个有经验的指挥。比如说：一架山，或一道沟，估计里面有大型猎物。指挥命令一流高手占领制高点和要道口，形成左上右埋伏包围圈。这样的埋伏高手，术语叫——瞭仗的。大家埋伏好后，命令剩下的人员，从下面开始向上哄赶。哄赶的人员叫——赶仗的。如果赶出的猎物没有向包围圈方向跑去，向后方跑出。这种情况叫——倒仗。这样指挥宣布失败，命令撤退！如果，把猎物赶到你的仗口，不管什么原因，你没有打住，你就等着挨指挥和众人的骂，什么难听骂什么，只骂的羞愧难忍，只骂的无地自容。据说：“一个是大家好不容易赶到你仗口没打住，大家恨你。再一个把你骂气了，一会再打就打住了。”又气又狠，打的又准。因此谁打不住就骂谁。
自古以来，老人们以言传身教，励练出一批打猎神枪高手。我村就有两位打猎高手，一名叫宋勇功；一名叫龙海泉。宋勇功善于静打，他不会打飞打跑。但是他有一双神眼。他爱喝酒，喝酒后两眼眯成一条缝，谁也看不到他的眼珠。这样造就了找猎的优势。咱们一般人找猎，瞪大双眼，眼珠乱转，只要你发现猎物，两眼放光直视猎物，只要你和猎物的眼一对光，猎物马上逃走。他不一样，猎物是看不到他的眼珠的。他还有一个最大优点是眼入草，别人找猎眼光看草身和草尖，他草上边不看，光看草根。草里只要有猎物，就逃不过他的慧眼。只要看到一丁点，他就知道是野鸡还是山兔，而且还知道看到的是那个部位。根据部位判断它的所在位置，他判断极准百发百中。因此他在行猎生涯中，很少有过空返之归的时候。龙海泉人长的漂亮，聪明又机灵，他是我们村打围的指挥。他善于动打，他的枪法百发百中。他常教育我们：“打飞打嘴，打跑打腿，打起不打落”。有一次他哄起一群野鸡，一枪打住三只。打飞打住两只常有，打住三只并不多见。他哄出山兔，从不急打，等山兔快过山梁时再打，这叫过山打，百发百中。因此他在我们村猎人们心里永远是榜样。
打猎趣事两则：一，相传，“在我村老龙家，他们祖辈都是打猎高手。据说是他们的老祖宗。有一天，天气晴朗，无风无尘。父子二人上山打猎，打的挺顺利，打到傍晚，没有子弹了，就剩三粒钢砂。（火枪装钢砂当子弹，每枪装五十粒左右。）父亲说：儿子你把枪装好，就装那三粒钢砂。我哄你打，打完这一枪，咱们就回家。父亲一块石头扔出去，哄出一群鸤鸡，儿子一枪打住两只鸤鸡。父亲一看打住两只，上去就是一个耳光。然后说：早知这样不如我打，晚上回去别吃饭了。父亲对儿子弹无虚发的要求，是不是太刻薄了。”二，老龙家不管老少，他们一家都会打猎，唯独龙老瑞老爷子不会打猎。有一天，家里人都出去了，老瑞头留在家里。突然飞到房根前坡上一群野鸡，老瑞头一想，送上家门的野鸡，我得打它去。老瑞头拿起枪走到跟前，瞄准一只野鸡就扣扳机，枪响了他瞄得野鸡飞了，别的野鸡也都飞了。老瑞头想，我真没用，全家人都会打猎，就我不会打，我如果学会打猎该有多好啊！老瑞头这么瞎想着，突然左边的坡上噗啦——噗啦的响，他走近一看，哇——草丛里坠落三只大公鸡。老头喜出望外，就象小孩一般提着三只野鸡回了家。等家人回来，他跟家人说，“我明明瞄的右边的野鸡，没打住，给打飞了，可是左边打下了三只，真是百思不得其解。孩子们问，你怎么瞄的，他一作姿势大家都笑了。原来人家打枪闭左眼，他打枪闭右眼。只因他闭错了眼，他瞄的真正枪口在左边，正好有一群野鸡，所以打住了三只。无巧不成书，这真是歪打正着哇！
2016年3月13日写于：阳元街金珠小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