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的攀爬
文/冯建英
家在山乡，却打小与山无缘。皆因父母分居两地，压根就没有一个能称得上家的地方。寄居在姥姥家，满目沃野，村外那个土堆成了我经常光顾的地方，爬上爬下，我便以为那就是山了。
直到我渐渐长大，直到我结婚生女，直到我随丈夫从山区小城到了现在居住的城市，我才有了第一次爬山的经历，那山的名字叫——狼牙山。
暮春，已经看到了夏的影子，处处生机盎然。那是个周末，丈夫和几个好友相约去爬狼牙山，我嗫嚅着央求老公带我也去，老公瞅着我，把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说啥也不同意。我知道老公是为我好，我那不争气的身体，血压时常高歌猛进不说，心脏还总想着罢工，老公是怕我出现什么意外，所以态度很坚决。此时，我不知哪来的一股子犟劲，可能是狼牙山的威名有着太强的吸引力，抑或有山的情结在，我竟拽着老公不肯松手，嘴里还一个劲地嘟囔，眼泪也随之掉了下来。老公无奈，只好勉强答应，并告诫我说，能上就上，不能上就在山下休息，权且当做休闲。我满口应承下来。
山路弯弯，一路畅想。来至山脚下，我被狼牙山的样子给惊呆了。在我心里，狼牙山之所以出名，皆因有五勇士的壮举。可眼前的狼牙山完全颠覆了我此前的判断。但见奇峰耸立，犬牙交错，壁立千仞间，树影婆娑，随风摇曳，点点新绿铺满山场，好似一派南国风光。我禁不住一声长嘶：我—来—啦……声音在山谷间回荡，是那么的舒爽惬意。
攀爬，一个不小的挑战，那点爬土堆留下的积存，断然也提供不了多少的帮助。尾随在队伍后面，感受着前面铿锵的脚步，我周身的血液在燃烧在沸腾，仿佛整个人要飞起来一样。老公提醒我说，千万别逞能，要量力而行。我嘴上答应着，但脚步的频率并未放缓。
厄运终究还是来了，当行至大约三分之一时，我感觉心动过速，突突地像要跳出来一样，瞬时豆大的汗珠滚落下来，浑身绵软无力，脸色也变得煞白。我心里明白，是因用力过猛，心脏承受不住，犯病了。老公见状，赶紧从携带的包里拿出速效救心丸，让我含在嘴里。几分钟后，身体慢慢稳定下来。吃了点东西，感觉好了许多，身上也有了劲。老公扶我到不远处的休息区。我自感已无大碍，承诺原地休息，让老公继续爬山之旅。
百无聊赖，眺望着山上的一草一木，一峰一石，感受着狼牙山的雄浑和壮美，我好像一下子打通了心脉，愉悦来袭，脚不自觉地开始移动，似闲庭信步，如游园观景，于走走停停中，去发现和追寻勇士的足迹，想想当年，五勇士为争取更多的时间掩护群众和部队转移，主动选择危险，在崇山峻岭间与日本鬼子进行周旋，面对绝路，宁死不屈，英勇跳崖。那视死如归的豪迈气概，彰显了民族大义，更闪烁出人性的光辉。
或许是因了这样的思索，抑或是对山的膜拜，我登顶的愿望是那样的强烈，已完全不能控制。和着那股子兴奋劲，我一路观景，一路攀爬，不知不觉竟来到了纪念塔前。老公冷不丁看到我，一双惊异的小眼睛瞬时被定格，我手抹着汗珠，脸上洋溢着胜利者的笑容。老公说，想想都后怕，你这是在用生命攀爬呀！我握紧拳头，实实地举向空中。
这是我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爬山经历，生命的攀爬，注定了与狼牙山的那份情愫，年过半百，我很想再去狼牙山，去感知勇士的情怀，去感受生命的质感。达成所愿，或许就在明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