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李展鹏强奸“风景画”的消息传遍了山村,志强和韩梅等都心里明白:这是老冯家设得圈套。李展鹏的父母哭着到村委会看儿子,被刘石头等人挡在门外,展鹏妈要往里闯,被刘石头推了个跟头。
展鹏妈坐在地上放声大哭:“儿啊,你好冤枉啊!我的儿子我知道,决不会干这见不得人的勾当!还不是展鹏写了你们的材料,你们是想尽法子报复哇!”
展鹏爸说:“为什么不让进?大牢里还允许探监呢!你们凭什么随便关押我儿子?这是违法的!”
门口围了好多人,大家都很气愤,但都是敢怒而不敢言。这时冯求进出来把展鹏父母叫到办公室。
冯凯怀很客气的迎接并让座:“老哥哥老嫂子,让你们受惊了,事情你们也都知道了,这事说大就大,如果报警,展鹏是会判刑的;说小就小,我看这也不算什么大事,兄弟我看在乡里乡亲的份上给你们指一条明路,我这大侄女是百里挑一的美人儿,谁见了都会动心,展鹏也是血气方刚的大小伙子,年轻人吗难免头脑一热,把握不住自己,这可以谅解。依我看倒不如成全这一对孩子,让展鹏娶竞花为妻,这样一好遮百丑,省的旁人说闲话,要不然我那侄女还怎么找婆家呀!你们去劝劝展鹏,年轻人爱钻牛角尖。只要他答应了,余下来的事情我安排。”
展鹏父母到耳房见到儿子被打的惨象,三双泪眼相对,展鹏爸慈爱的摸着儿子的头说:“儿啊!平时我们一再嘱咐你,做人一定要正派,决不能干那禽兽之事,难道你忘了吗?”
展鹏说:“爸妈你们二老的嘱咐我时刻都不会忘记,也绝不会干那下作的事情!都是他们设好了圈套让我钻哪!我是冤枉的。”
“儿啊!冯书记说大事可以化小你知道吗?”
“爸!妈!儿子知道,冯凯怀已经和我摊了牌。”
“你是什么想法?”
“二老还不知道我的心吗?我就是打三辈子光棍也不娶她‘风景画’为妻!她骄横成性,是典型的母老虎,娶到咱家会搅得我们不得安宁,我更不能断送我一生的幸福钻进他们设计好的圈套。再说他党支部就是一个腐败窝子,我就是被冤枉下大牢也不和他们同流合污!”
冯求进在窗下听得一清二楚,向冯凯怀做了汇报。
冯凯怀气得直咬牙:“好一个不识抬举的东西!给你明路你不走,偏要钻阴沟!我倒是让你尝尝老子的厉害!”
当下拨通了乡派出所的电话:“是施所长吗?我们村发生了一起强奸案,快来一下!受害人是我侄女,案犯很顽固,拒不认罪,你给我好好招待他一下!好!过后我一定请你喝酒!”
施所长叫施爱前,是县公安局施局长的侄子,既没有文化基础,也没有政策水平,依仗着当局长的叔叔弄了个派出所所长,是个认钱不认人的主,人们送他外号“石爱钱”,平时每到柿树岭办事都是在冯凯怀家里大吃大喝,由肖俊英招待,酒足饭饱临走还要带上高级香烟等礼品,是冯凯怀喂活的一条狗。
洪水阻断了乡间公路,施所长的汽车只好停在岸边,三个人涉水过河,步行三里多地赶到柿树岭,大热天走了一身臭汗,心里就有一股无名之火。
施所长三人到村委会办公室,听取了冯凯怀等的案情介绍,又把李展鹏叫来当胸一拳黑虎掏心,将李展鹏打倒在地,接着又是用脚踢:“你这么年纪轻轻地,为什么不学好?真是无法无天!”
李展鹏说:“我冤枉!我根本没有强奸她,她喊被长虫咬了,我闻声去搭救她,怎知中了他们设计好的圈套!施所长你不分青红皂白就打人,知法犯法,算什么人们警察!你们要主持公道,还我清白!”
李展鹏的父母就在院子里,听到儿子挨打不由得哭喊:“你们是什么警察?简直是土匪!可惜人民警察的警服穿在你们身上,我儿子犯了什么罪,你们为什么不调查取证就动用私刑!丧良心的,你们都不得好死!”
“施爱钱”被骂得恼羞成怒,手提铐子站在门口指着展鹏父母说:“你们再胡搅蛮缠以妨碍公务论处!”
这时马志强、张刚、王大海和韩梅等站出来讲理:“你们殴打李展鹏,还不许别人管吗?你们来了一不查看现场,二不取得人证,只听了一面之词就动私刑,还讲法律吗?”
“施爱钱”还不亏是办案人员,一行人在冯求进的带领下,去西山沟勘察作案现场,后边还跟了很多人要看个究竟。
“施爱钱”看到被压倒的玉米苗,斩钉截铁的说:“就冲这个案发现场的打斗痕迹就可以断定:强奸无疑!最低是强奸未遂!走!回去先揍那小子一顿!这种刁民不打怎么会招认!”说罢还拍了几张案发现场照片。
这时候从人群中走出一个中年汉子说:“所长!我有一个情况向你反映一下,也许对案子有价值。”
施所长打量着眼前的汉子,四十多岁年纪,眉宇间透着一股正气。施爱前说:“好!要反映真实情况,作伪证是犯法的!可要追究法律责任。叫什么名字?有什么情况?”
“我叫王文正,当时我也来耪地,就在这附近,我先听到一女的喊‘救命啊!我被长虫咬啦!’我心中一愣:这要是碰到毒蛇可了不得。随后就听见那女的喊‘快来人哪!抓流氓啊!’又听一男人说‘快松手!放开我!’把我给弄糊涂了:这被蛇咬了怎么又有流氓了呢!随后就听到殴打叫骂声,见冯求进二人把李展鹏推搡出来。请所长明察。”
这时马志强和韩梅也过来分辨:“事情很明白,冯竟花喊被长虫咬了是假,目的是骗附近的李展鹏过来相救,乘机栽赃陷害。你施所长要主持公道,秉公办案才是,你看冯竟花有蛇咬伤吗?再说这里又没有她们的玉米地,她钻到别人地里干什么?”
施所长说:“大家放心,我们绝不冤枉一个好人,但也绝不放过一个坏人。”
王文正被叫到村委会办公室,冯凯怀单独座谈,并和颜悦色的说:“文正啊!你在地里听到了什么?”王文正如实做了回答。
冯凯怀说:“文正啊!咱们乡里乡亲的,我求你帮我作证,不过你听到的前半部分被蛇咬不能说,只说听到的后半部分‘抓流氓’就行了,我不会亏待你的。”
说罢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纸包装进王文正胸前的口袋里。究竟王文正如何应对,下集再说。
(18)
王文正掏出纸包放在桌子上一本正经的说:“冯书记,不要这样,正因为咱们是乡里乡亲的,我才如实作证,不然对不起人哪!如果依你所说我就对不起李展鹏了,年纪轻轻的我不能毁了他呀!我不能昧着良心说话,那样我的后半辈子会寝食不安的。”
夏天的天气虽长,但到八点也就黄昏了,施所长给公安局电话请示,局里主张先把嫌疑人带走收押,等弄清情况再定案。
施所长三人要把李展鹏强行带走,展鹏爸妈大哭着阻拦:“凭什么带走我的儿子?你们讲理不?强盗!土匪!”
志强等也上前讲理,施所长大喊:“都给我闪开!谁敢阻拦,以妨碍公务论处!”
展鹏冲爸妈大喊:“爸妈你们回去吧!他们不能把我怎么样,我没有犯法!”
李展鹏被带到张镇乡派出所,当天晚上被反拷在派出所院里的一棵柳树上,施所长用牛皮带进行拷打,逼展鹏承认强奸了冯竟花。边打边骂:“你他妈真是屎茅子(厕所)里的石头——又臭又硬!我倒要看看是你的骨头硬还是我的皮带硬!”
李展鹏咬紧牙关和施所长辩理:“你“施爱钱”白披了一张人皮,你明知道我是冤枉的,为什么要屈打成招?你得了冯家多少好处?不就是因为我们向县里反映了党支部的腐败问题吗!他们报复我,你是冯凯怀喂活的一条狗!你打死我吧,会有人给我报仇的!帮狗吃屎没有好下场!你们会遭报应的!”
李展鹏越骂得凶,“施爱钱”打得也越狠,前胸后背都是红肿的血印子,火烧火燎的疼痛,李展鹏从小就很乖,爸妈都没有舍得拍一巴掌,生就的细皮嫩肉的,那里经过这样的毒打!疼得李展鹏叫骂不止,“施爱钱”直打得累了才住手。
跟着办案两个民警心里明镜似的,知道这是一宗栽赃陷害的案子,但是胳膊拧不过大腿,只得躲在屋里窃窃私语:“这要是让他爸妈看见非得心疼死不可!好人受屈,造孽呀!这是什么世道?”
晚饭也没有让吃,肚子咕咕直叫,双手反拷着,任蚊虫叮咬也不能驱赶。漆黑的夜晚展鹏觉得很委屈,这难道就是共产党的人民警察吗?他们就是这样保护老百姓吗?展鹏默默的哭了。他深信:这些为非作歹的人虽然一手遮天,但这是暂时的,迟早会有云开雾散的那一天,共产党领导的天下是不能容忍他们胡作非为的。
第二天早饭后,派出所又把展鹏送往县公安局,办案人员询问后交看守所拘押。
马志强和张刚等人心急如火,明知道展鹏遭陷害是冯凯怀等的报复,恨不得一下子把他搭救回来,上午二人赶到县公安局讲理,一名管刑事案件的田副局长接待了他们。志强和张刚如实反映了李展鹏遭诬陷的原委,要求公安局秉公办案。
田副局长不耐烦的说:“那么只有按你们的意图办事就是秉公办案了?真是笑话!这里有证人的证词和现场勘查记录,冯求进和刘石头当场把他按住,当时他正骑在冯竟花身上!还有什么可说的!这个案子是铁板钉钉!由于受害人的极力反抗和冯刘二人及时赶到救助,李展鹏的野心才没有得逞。不过你们放心,由于没有造成严重后果,只属于强奸未遂,不会判重刑的。你们回去放心的等吧!”
志强二人要求见见展鹏,田副局长说:“现在案子正在审理中,当事人谁也不能见!该让你们见的时候自然会让你们见的。”二人只好无精打采的回到村里。
事发后冯凯怀就给县委贾副书记通了气,施局长和田副局长早已接到贾副书记电话,要求从重处理李展鹏,给敢于和村支部作对破坏安定团结的人一点颜色看看,对其他人也起个威慑作用。
一周后李展鹏和家里同时接到了一纸劳教一年的通知书,如果不服可在十五天内上诉。李展鹏心急如焚,和看守所要来纸笔写上诉材料。
李展鹏父母找到志强和张刚等人商量,决定协助展鹏上诉,当天赶到县城。
志强等把材料交给检察院和法院,两单位都不收,并做了耐心的解释:“你们的上诉材料要交到市公安处或省公安厅,检察院和法院都爱莫能助,因为判劳动教养属于人民内部矛盾,是公安一家办理,不经过检察院和法院,不走法律程序。”
志强等人气愤的说:“这叫什么世道!不经过法律程序,不审不问,就公安一家就能决定劳教!虽说劳教不算判刑,可同样剥夺人身自由。这还算法制社会吗?”
第二天志强等人又赶到市公安处,大门口的车辆络绎不绝,有些车辆被执勤的民警拦下来不许进入。志强等人也被拦下询问,志强等说明来意后,执勤民警说领导们都很忙,没有时间接见你们,你们把上诉材料交到信访室,有专人办理,你们回去听信吧!
究竟李展鹏能否伸冤平反,下集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