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
张德强
“这分明就是学校的大门,怎么进去后,会是完全的陌生呢?这是哪里啊?”离暑假开学还有一周呢,云就梦到开学去学校。
暑假正是农活少的时候,家里又没有副业,云整天待在家里,读完书看电视,看完电视读书,很有些无聊。越临近开学,越渴望早点回到学校。一年前云考上了一所师范学校。学校所在的县城虽然不大,但对于一个农村孩子来说,也已经算得上很繁华了。尤其是同宿舍的好朋友,一个多月不见面,还真得有点想。云住的是八人宿舍,七个同学里有六个称的上是好朋友,唯独跟青很和不来。
云和青两个人的性格迥然不同。 云,感情细腻,极爱干净。最多也隔不了两天就要洗一次头发,衣服上更是不会有半点儿污,宿舍里的生活用品摆放得总是那么井井有条。青,不拘小节,大大咧咧,不但穿着邋哩邋遢,而且连别人的牙刷都敢拿来,塞在嘴里就用。云为此换过无数个牙刷,心里怨恨之至,但也从未道破过。志不同,道难合。一年的共同生活,两人没有丝毫相好的感觉。虽然没成为敌人,但绝称不上朋友。在宿舍里相对无言,在校园里相遇则形同陌路,从不打招呼。
“ 云儿,你三叔明天去市里送货,还有几天就开学了,你搭便车去学校吧。”妈妈的话正中下怀,云愉快的答应了。不但能早日回到学校,还能节省几十块的路费。
走进学校的大门,云看到了熟悉的校园,梦中的惊悸和疑惑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白天的校园一片寂静,云在宿舍里洗完上衣,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觉,醒来随意翻看着小说。天慢慢地黑下来,云一个人躺在宿舍里,突然感觉到缺少了点什么。到了晚上,翻过来,倒过去,怎么也睡不着。没有睡意,坐起来,却一眼都不想看自己曾经喜欢的小说。时过子夜,仍难入眠。孤寂之外又突然增加了一种害怕,云第一次感受到了难熬的滋味。
天光放亮,云的心情却没有丝毫阳光。“去逛逛街吧!打发一下时间,也调整一下心情。”云无奈地做出了一个决定。街头、广场、超市、书店、车站、饭馆……云在已经熟识的小城里逛了一天,努力寻找往日逛街的快乐,但怎么也找不到。当夜幕降临的时候,云又无可奈何地回到宿舍。
又一个难熬的夜晚。天空中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院里的树木像得了病似的懒得晃动一下,以前爱唱、爱叫的蝉呀、乌鸦呀什么的突然间都哑了。时间也像静止了似的。云一分一秒地数到了天明。
“还是去逛街吧!虽然没有快乐,但至少没有害怕、孤独和寂寞。”云又漫无目的地闲逛了一天。时间怎么突然过得快了?转眼间白天就要结束了。云感到了一种莫名的奇怪。太阳还没有完全落下山,云的心里已经又升腾起一种害怕。两夜的无眠已经让云心力交瘁。宿舍不再是上学时娱乐的场所和睡觉的天堂,如今似乎成了云害怕进入的地狱。
云徘徊在校园的小路上。天上有了一弯月亮,却像蒙上了一层纱,点点星光忽明忽灭,路灯也显得有些昏暗,四周的树木和房屋黑黝黝的,这一切完全不是云记忆中的校园。当云的目光扫过宿舍楼时,云意外地发现了一处亮光,位置就在自己的宿舍那儿。
“有同学回来了?”云的身上突然流过一股兴奋的电流。“终于有人来了!”云一边默念着,一边快步跑上楼,亮光确实来自自己的宿舍。云迫不及待地推开门,迎上来的是一阵热烈的拥抱。
青在宿舍里孤独地待了一天。也在想同学,想朋友。当二人见面时,同学瞬间变成了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