术前
他因身体不适数月余,坚持到我放暑假,才打包行囊来至天津市胸科医院应诊。我们的最坏打算是做个心脏支架,最迟两周回家静养。
终究是非专业,我们的打算失灵。在心内科点滴调治了三天后,盼望已久的造影检查才姗然而至。期盼着结果会很乐观,也为了安抚患者紧张的情绪,我总是在他看我的时候面带微笑。当病床被造影室内的医生接过推至室内,而我和弟弟则被拒之门外之时,我伪装的微笑被未卜带来的恐惧所取代,仅一门之隔。我便软软地坐在墙角下,心痛泪流。煎熬了一个多小时,我们被医生唤进,被告知支架不能做,需做搭桥术才能解决问题。
顺利转入心外科,在担心、紧张、着急又无奈的点滴调治中又过了三天,第三天下午被告知明天手术。我则被召进医生办公室做术前签字。听着医生淡定从容地说出各种术中术后的危险和并发症,我想立刻带他逃离。回到老家的小院,侍弄小菜园,和平时一样。因为他耳闻目睹了同病房病友的手术情况,胸前尺余长的刀口;因气管切开导致的发炎咳嗽:起卧都不能自主而为;卧床要30度床头扬起,平躺不能翻身;下肢因截取血管而肿胀发青疼痛,下地走路蹒跚,需家属搀扶……种种不适,让他中途有些退缩。一句“我能从手术台上下来不?”让我心有余悸。每次我都要在病房外努力调整情绪和表情,貌似平静地面对他。其实脆弱的我多半日是以泪洗面。我甚至担心我哭红的眼睛会出卖我伪装的微笑,而影响他的心情而想抽自己耳光。
术中
早上7点半,强忍悲痛挤出微笑送他进入手术室。三姨和几个表弟的到来,让我颤动的心稍显平静。我们在家属等候室等待,眼望屏幕上的红色的“术中”显示,一刻不曾远离。历经6个半小时,下午两点半,传来家属去洽谈室等候的语音提示,我一路小跑,见到了隔着玻璃窗的主治医师。一切顺利,病人稍后去重症监护室,家属在外等候。悬着的心又落了一截。
按照规定,次日的下午两点半,我可以去探视。看着第一波探视出来后有的红眼圈。我握拳咬牙,提醒自己一定要镇定,要云淡风轻。见到插着许多管子,面带呼吸面罩的他,我比想象中的要淡定许多,他没带假牙,瞟了我一眼,就开始乌了乌了地着急表达。我只听清楚了问我老公来了没?问我妈妈知道手术了吗?他意识很清楚。我便有些放心。我将视线转向头上的监测仪看各项数据,医生走过来,向我说明了一些情况,最后说会很快出重症的。我这时发自内心的微笑,并双手合十感谢医生。我将“老爸,加油!坚持就是胜利”作为临别结束语微笑着说给他,他点头示意。
出重症
他没给我们第二次探视的机会,于第二天中午顺利转出重症。看着前他一个推出的小男孩,眼睛睁的大大的四处寻找亲人,当遇到奶奶的目光时,他莞尔一笑,那么坚强。奶奶也竖起大拇指冲他笑笑。我的眼眶又湿了。我极力抑制,11点,门被打开,他出来了,很平静。我设计好的拥抱和亲吻竟因这种平静气氛而没能实施,于是我也平静了下来。
以前那些暗无天日的担心,紧张,终于告一段落,开始了绕他左右的不离不弃。看液、喂饭喂水喂药,扶他起床卧倒下地溜达……他就像获得重生一样,成了一个从头来过不会自理的孩子那样需要我。
出院
22天的战役终于可以暂时告捷而转战了。经过三个多小时的车程,我们转战老家。新的问题出现了,他急需一张床头可以摇起的护理床。老公不顾开车的劳累,烈日当头的炙烤,于睡前把护理床安置在了卧室里。今晚,老公陪我一起值夜班。灯熄了,我不能入睡,左手边是给我生命,陪我长大的老爸。右手边是陪我生活,伴我终老的老公。生命中两个情人此刻同时伴我左右。我有些许激动。尤其被老公的作为而感动。还有什么比困难时与你并肩更让你心安的呢?我庆幸并感恩这个真诚的男人属于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