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力吧，少年！——我和儿子之间的故事
文：周宇靖
前不久读了赫拉利的《人类简史》，最近又在读武志红的《巨婴国》，或许人本来便是无知无畏，所以当这两本书用一种比较严谨的论证去解构你早已形成的自以为坚不可摧的意识形态时，那种震聋发聩之感是可想而知的。因此我不得不时时停下来梳理一下思维，以达到一种剧烈对冲后的适应。
我喜欢分享我的心得，我喜欢把我的心得融化到现实事件里，然后再让它们重新组合成一个更加鲜活的体系。我希望把这个体系化为营养最先给予我的孩子，所以我和儿子的这场谈话其实在冥冥之中早已酝酿而成。
谈话是这样打开的：
“儿子，假如你们班集体中的电视机在搬移过程中，不小心从三楼坠下，而你恰巧就在电视机将要坠落的地面附近，你会采取什么行动？”
儿子几乎没有思考，“躲开。”
“那可是班集体的财产，你为什么不想着挽回集体财产的损失？为什么不具有奉献精神呢？”
“电视机很大，从三楼坠下，我不能接住，而且还可能砸伤我！”儿子虽然这样解释着，但是明显地出现了底气不足。
我点点头及时肯定了他的想法，：“你这样做是对的，不用感觉不好意思。集体的财产再重要，人再需要奉献精神，但是当死物遇到活物时，必须以生命为第一。”
然后我继续问孩子：“你知道人为什么不能离开集体吗？”
儿子稍微思考了一下：“集体可以为大家提供更多的帮助。”
对于孩子的回答我比较满意，但我继续了深入阐述：“之所以加入集体，是因为集体可以为你提供你个人很难达到的生存标准。比如原始的部落靠聚集才能生活，只有团结协作他们才能采集到更多的食物，才能抵御住大型野兽的攻击，如果个人奋战，就是将自己推到了死亡的边缘。同样的道理，如果原始部落里的每一个人都只求自保，不想去管别人，也不想去管集体的利益，那么集体就是一盘散沙，集体也就起不到保护个人的作用。所以奉献就像是你交纳了一笔入伙费用，来表达你对集体的忠诚。但是也必须要知道，当你加入集体时目的就是为了你自己利益的最大化，如果集体出卖你的利益而换取某些小众的舒适，也就是说你在这个集体中得到的利益还不如你自己孤军奋战来的多，那么这个集体是不值得你为之效忠、为之奉献的。牺牲小我换取大我有时候就是一种欺骗、一种束缚人思想的说教，人要学会辨别伪善。”
儿子很认真地点头回应，并做了延伸：“所以假如我们班集体的电视机不是从三楼坠下，而是从桌子上坠下，我一定要尽最大努力保护。因为我的班集体值得我去奉献。”
“对，只要值得，在合理的情况下，每个人都应该为集体不讲条件地付出。”我言辞肯定。
“妈妈，其实在班里有时候我也挺生气的，我数学不好，有时候听不懂，下课就去找同学帮忙，有些人总爱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架子，先鄙视说‘你真笨，连这样的题都不会’。”儿子显得很愤慨。
“那你是怎样解决的？”面对正处于青春期的孩子，我不想直接做出我的评判。
“我就听着呗，只要能为我讲解后面的题就行，我的目的是学到东西。不过我越来越不想问他们了。”儿子显得有些委屈。
我点点头：“你能为了学习的目的去容忍别人不对的评价，这很好呀！”
儿子继续陈述：“所以啊，有同学问我题时，我就从来不会那样说话，而且每次讲完后我也不会直接问‘你听得懂吗？’，而是问‘我讲明白了吗？’”
听了儿子这些话，我大为感动，“儿子，你做得真好，这就是同理心啊！懂得尊重，懂得通过自己切身的感受来改变对他人的态度，这非常棒！”
我又继续补充：“其实每个人都有他自身的特点，这些特点可能是优点也可能是别人眼中的缺点。就比如那个刘**（一个儿子眼中傲慢的同学）吧，他看起来很傲慢，从来不会顾及别人的感受，以自己为中心，所以说起话来特别令人讨厌。但是换种角度，他敢于与众不同，敢于承认自我内心的价值和判断，而且他放出狂言来就去努力实现自己的狂言，这就非常了不起。比如他对你挑战要在学习上超越你，结果就真的超越了，你应该能想象得到他下了多少功夫。”
“嗯，是啊，这一点我也非常佩服他，有一次我们英语课上老师放电影，他不想浪费时间，就拿着书背英语，一直坚持到电影结束。我也拿着书但就是背不下去，我控制不住自己。”儿子看起来已然有些惭愧。
“是啊，其实学习有时候就是一种自虐，没有刻苦努力的精神谁都不能达到新的高度。如果你沉浸在了一种“情感舒适区”里，那你就只能享受原来的学习果实，肯定不会出现质的飞跃。”
“妈妈，我感觉我现在就处在了瓶颈期，我学什么好像都记不住，尤其是英语单词，记住很快就忘了。”儿子显得很无奈。
“那是好事啊！当你感觉到进步的困难，正是你将要突破‘情感舒适区’的时候。只要再坚持一下，就能达到突破，得到质的飞跃。那是从‘虫子’化为‘蝴蝶’的时期。但是一定要坚持方向，不能放弃。”我肯定地说。
“可是我天天晚上背单词，学习语法，我没有感觉到自己有多大进步！”
“学习本来也不是一蹴而就啊，不要觉得你今天多背了二十个单词，明天就能立竿见影，提高个二十来分。学习是一个不断累积的过程，只有累积到一定的量时才会发生那一瞬间的大爆炸。”
儿子点头表示接受。
“尼采曾经说过一句话‘人一出生就生活在监狱里，你的眼界有多远，那么你监狱的围墙就有多远。’所以现在累积知识也是让你将来能走得更远。你知道爱因斯坦是哪个国家的吗？”我调整了一下话题。
“我忘记了，哪个国家？”
“确切地说爱因斯坦不属于哪个国家，他属于世界。没有他发现的相对论，全世界的科技就不能突飞猛进，所以爱因斯坦是属于世界的，他是世界伟人。一个人最大的自由应该就是那样的，突破了县、市、区，甚至是国家，能够自由地往来于世界之中。不过要达到那样的境界的确是要靠个人的造化了！其实我最大的希望就是你自我感觉良好的生活就行了，你做什么都是你自己的选择，成为第欧根尼也行。”我由衷地说。
“妈妈，第欧根尼是谁？”
“古希腊时期犬儒学派的代表人，他崇尚绝对的自由。所以他可以睡在马路上，住在木桶里，像流浪狗一样，但是他自己一点也不在乎这种活法。”
儿子哈哈大笑，然后说：“我希望从我这代起开始书写家谱，而我的后代都会以我为荣！”
我微笑着没有再说什么，聊天时间已将近一个小时，我宠溺地去轰儿子：“学习去吧，时间宝贵。努力吧，少年！”
写于2017年2月26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