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高粱穗 [复制链接]

一把高粱穗
文/赵国才
     记得那是四十几年前的事了，是年秋天，老天爷总是阴沉着脸，却不曾有下雨的迹象，这天，队里的社员们都集合在了打谷场上，围拢着一堆谷子在议论着，会计赵振红把算盘打得噼啪响，啊，生产队要分粮食了。
     面对着秋天的收获，却看不到人们的喜悦，人人紧锁眉头，不时有人发出叹息声：“这日子可怎么过啊”。有人坐在石磙上抽闷烟，有人靠在谷秸垛上发呆，也有人指手画脚发牢骚，大多数的人则是郁闷，几个孩童跑来跳去追着赶着，在谷秸垛中间的通气孔里捉迷藏，大人们就吓唬着：别往里钻，小心有长虫（蛇），拉了半响石磙的灰色大骟驴，被拴在场边的一棵歪脖枣树上，慢悠悠吃着竹筐里的草，看看主人们不再理它，扬起了长脖子向天撕心裂肺地呐喊，连跑带撂蹶子，然后打着喷嚏放了几个响屁便消停下来，天空中的麻雀成群结队的飞来飞去，叽叽喳喳，摆出一副与人类争夺果实的架势，好事者偶尔放一个“二提脚”，惊得鸟儿们四处逃命，不大会儿又重复袭来。是啊，人以食为天，飞禽走兽亦然，万千生灵皆亦然。
     队长赵玉山大伯把笤帚放在地上，摘下草帽，使劲拍打着身上的谷糠，随即两只大手又使劲抹脸上的灰尘，试图把一年的劳累一抹而去。乡亲们，今年咱队受到了严重的旱灾，粮食欠收了，我这个当队长的有责任，心里和大家一样难受。今冬明春，咱们多造几亩地，再挖1眼水井，多种些蔬菜什么的，争取多收点吧。赵大婶突然开了腔：“我家现在就没吃的咧，孩子他爸又死的早，两个小子都上学，常言说：半大小子，吃死老子啊，就这么点谷子，就是打着算盘掐着手指过日子也不行啊，真他娘的穷汉子赶上闰月年咧”。说完禁不住哭了起来。打谷场上一阵哄动。这又有什么办法呢？老天爷不长眼啊，一年没下几点雨，谁家的粮食也不够用啊。这时赵大婶家的二小子才子拿着一把高粱穗跑来了，气喘吁吁地说：“大伯，这是我在地边上割草捡到的，可能是社员们不小心落下的吧，交给队里。”队长说：“你捡到的就归你吧”。“不，这是生产队的地里长的，是集体的”。“你家缺粮，拿回去让你妈给你熬碗粥吧”。“不，老师说不能沾集体的便宜。”说完快速的把高粱穗插到了谷堆上说：“大伯，我一定好好上学，长大了和你们一起干活儿，让全队的人们都有吃的。”赵大婶擦了擦眼泪，抚摸着才子的头，一边择着他身上的草棍儿一边说：“嗯，好小子，有志气，你做的对”。
     队长赵玉山拿起那把鲜红的沉甸甸的高粱穗对大家说：“乡亲们，上级知道咱队受了旱灾，已经免去了咱队的征粮任务，明年春天咱再向政府申请点救济粮，咱们互相帮助，一起度难关，这把高粱穗就留做队里的种子吧”。
     会计赵振红说话结巴，把算盘收起来说：“大.大家没说的了，咱们就就分粮吧。赵振平两口人，人八劳二，壹佰捌拾捌斤陆陆陆两……”。
     秋风吹起，云雾渐散去，躲在云后的太阳露出来，万束光辉洒向打谷场，社员们会心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