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 板儿咖
作者邓文学
我离厂子还有一段距离，就听到了里面锯片剌石头的声音。很刺耳，所以很多锯工都用棉团儿塞着耳朵。到了厂门口，那三只柴狗仍旧冲着我叫，只是被装了笼子。今天可以说是顺强石材群英会，因为都上班。
零工老张，穿着个旧袄，戴着个一把抓的灰线帽。手里拿着小型电钻在一堆巨石旁忙碌着。他的本质工作是把巨石沿着石线，用风镐戳开。然后再用钎子，分子对准石线拿手锤，把石头变的更小些。要求厚度不能超过13cm,锯工就会推着小铁架子车，独轮的，来推。有的自己能搬，大点的老张就会帮忙抬。再大的石头，就把小车的架子竖起来，用车架子头抵住巨石，当然车轮子后用石头顶住，这叫“打眼儿”，防止车子后移。然后锯工跳起下压车把，用杠杆的原理，就会把石头撬起，再下压车把使车腿击地，石头就会往车架子中间滑动。锯工试试把轻还是把重。把轻再重复上面动作，让石头后移。把重，还得几个人往前搭。有时石头大，需要锯工们配合，两个人下压车把，才能将石头翘起。和术强在的时候，会用铲车给锯工端。那就省事儿了。在工作台旁上小车，然后锯工推到工作台，用长钢钎把石头拨到合适位置。总之老张每天供上锯工推料外，还要干其它的例如装板，清理等工作。反正是日工，一天100元，日工就是按天算工资，你这月干了多少天给多少钱。锯工和我们的工资，要看我们所供粘板的粘多少块板儿。锯工的工资原先是12元一平米。别的厂子一个锯工和一个粘板的组合。夫妻档多，俩人负责连刻带粘。我们这里做了改革，因为那样厂子里不好把控。一个粘板的不干了，往往要带走一个锯工。有俩粘板的不干就没法运作了。总共才三四个锯工。一个验板的，走俩锯工厂子就基本没得干了。因此，和术强和张爽一琢磨，上俩刻板的。粘板的基本和锯工不是夫妻。这俩刻板的从锯工的每平米12元里，提3.5元。锯工每平米挣8.5元。只负责拉锯。我们每平米3.5元合刻一块0.126元，粘板的合0.30元一块。粘板的把板儿码放整齐，因为是半成品有的地方条子长，需要宝玉推到外边锯工车间，他单独有一盘大锯，锯旁两侧有四个板儿条焊得突出的小撅子，都是焊前量好的，固定好尺寸，宝玉是三块一剌。先剌长，后剌宽，把四边剌齐！这叫验板儿。
锯工和验板的工作台都能前后移动，有轨道沟槽。锯上方是电机。电机上方一根总水管从东到西，分管接到每台锯里，剌石头没水不行。水从工作台流到锯工脚下一个大池子里。当然掉不下去，上面有水泥盖板。锯工不论什么季节都要穿水鞋，带防水的橡胶手套。冬天冷，夏天热都要穿水鞋很不好受。验板的装备和锯工一样，厂子负责手套水鞋，皮围裙自己负责。当然验板的在从粘板的那里推的时候，他还要检查粘的，胶是不是多，这块板儿是否平。粘时应该注意什么？他那小车架子后面有个挡板儿，小窄铁条横着竖着焊在一起，防止板儿从后面掉下来。宝玉推的多，板儿薄时400多块儿。板厚324到380之间。他推出后，剌好了，过数目。剌坏了的板儿，给粘板的拿去修，不算做成品板。成品板多少，单独有个大挂历，在上面用碳素笔记。推的哪个粘板的锯工是谁，多少块。宝玉记得有意思，比方推的菲菲的，她给她老公老冀粘板，就写“菲冀”。推的郝英英的，她给张玉田粘板，就写“郝张”有的时候在数目后还挎上刻板的名字，我刻的就写“邓刻”！宝丽刻的就写“姬刻”。和术强月底算工资时根据挂历上来记错了就乱了。
零工老张，叫张玉明。以前可不是个简单人物。六十多岁的样子，生产队当过队长，生产队解散后，自己投资买了套钻井设备，给人钻井。后来不行了，设备更新太快，现在农家自己钻井花4000就能钻个井，而且一天出水。老张的设备老化了，又没资金更新，淘汰了。两个儿子结婚之后，已经泯然众人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