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插队生活录（四）- 乡间趣事 [复制链接]

贵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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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04-09 20:40 |只看楼主

插队生活录（四）- 乡间趣事


      来山西已经两年有余了，我们这些被称作“北京来的洋学生”已经习惯了这里的生活。
      一天，队长找到我，告诉我：麦子快收割了，五队需要一个监场（第二声，读“常”）。队长指派我去做那里的监场。
     所谓“监场”，就是由其它生产队派来的监督人员，专门监管粮食收割后的保管和统计工作。在当地人看来，从北京来的学生是最公平、也最合适的。这样，我就在这年的夏天被派到五队“出差”去了，这工作是比较轻松的，其他同学们都羡慕得很。
      我们的生产大队，从地形上看有点像一朵莲花。大队部好像就是莲花的心，其它生产队分布在周围的各个黄土高坡上，而我要去的五队正好是离花心最近的一片花瓣。

      五队的场院比我们三队的大。场院的四周竖满了麦秸垛，中间是打场的地方。场院的北面是场房。所谓“场房”就是一座三间连在一起的房子。中间那一间放着用布袋装的粮食，西面的一间放散装粮食，东面的一间是我居住的房子。
白天，我和五队的社员们一样，在场院上晒麦子、翻麦子碾麦子，然后把麦子收进大布袋里，放到仓库里囤起来，工作有条不紊，我感觉比在我自己的生产队工作轻松多了。

      一天黄昏，我吃过晚饭，像往常一样，兴致勃勃地走到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场院中间。空气已不那么热了，天是那么的蓝，灿烂的晚霞像一团火燃烧在西方的天际，给平整的场院洒下一片金黄色的地毯。我看着地上自己长长的身影，像往常一样，禁不住伸展几下，打起拳来。
      一阵狂风暴雨式的拳脚和翻腾跳跃之后，身上渐渐出了小汗。在北京，哪里可以找到这么平整的练功场地啊，我感觉浑身血管里流淌着浩浩荡荡的大江流水，舒服极了。
      这时候，社员们也大都吃了饭，端着茶水回到场院上来了，这里是他们定期的聊天场所和沙龙。
      一个复转军人远远看到我在那里张牙舞爪的，非常好奇。他走上前来，问：这是什么拳呀？管用吗？在他眼里，我看出了轻蔑和怀疑。
      我抬头看到他，个子比我高出半头，像牛犊子一样肌肉鼓鼓地涨满了背心，比我的力气大多了。后来我才知道，他原来在部队是很好的兵。
      我当时真的可以说是年轻气盛，又带着浑身的兴奋，大声的说：这样吧，你随便出招，我三秒钟放不倒你就算我输！
      当时我真的不知道人家的功夫怎么样，就敢夸这样的海口，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可怕。复转兵听的睁大了眼睛，似乎不相信他的耳朵，连说：好，好，好。
      我们开始比试了，周围站满了五队和其他队的社员，大家都睁大眼睛，想看看这究竟是一场什么样的决斗。复转兵不敢轻视，站好了位置，一个右勾拳向我太阳穴打来，速度之快、力量之大，完全出乎了我的意料。
      我不敢怠慢，我身体轻轻一晃让过拳锋，左腿悄然进步，左手顺势轻轻搂住了他的后腰，右手托住了他的下巴，右腿猛地一蹬地，几个动作一气呵成，我大吼一声，只见到那复转兵腾空倒退了两步，像座大山倾倒一样轰然倒地。这就是八卦掌里的“霸王托塔”。
      这中间的时间也就一秒多！
      复转兵可摔惨了，我赶紧跑上前去拉他.
      我问：你知道你是怎么倒地的吗？复转兵用右手搔着头皮慢慢爬起来，可能是因为太快了，他实在想不起来我打他哪里、也实在想不起来怎么这么快倒在地上的，只是疑惑地看着我。此时，周围的欢呼声、喝彩声闹成了一片...
      在以后的几天里，我总偷偷地在心里乐。

      天黑了，5盏特别亮的大电灯把整个场院灯火通明，谁要从这里拿走一粒粮食，看来非有隐身术不可了。在暗蓝色的夜空里，成群的蚊子和数十种不知名的虫子、蛾子嗡嗡叫着，围绕这雪亮的灯光飞舞着、盘旋着...，像是二次大战里的轰炸机群，动不动就冲进我的房间轰炸我一下，气得我经常在外面待到后半夜凉快了才睡。
      晚上灯火通明的场院是孩子们的天堂，他们在诺大场院里尽情地疯跑着、叫喊着、追打着、玩耍着。每当我看到他们幸福的笑脸，听着他们的快乐的欢笑和带有稚气的言语，不知道怎么的，总是从心的深处感到一种莫名的悲哀和陌生。我想到了家，想到了生长的地方。
晚上的场院，也是妇女们的乐园。她们真会挑地方，每当大点灯亮起，她们成群结队地带上小板凳到场院上来，一边叽叽喳喳地不知道在说着什么、肆无忌惮地讥笑着什么，一边在大灯的照射下做着针线。在这个时候，谁要是成为她们的话题可要倒霉了，那一定被说的猪狗不如。我赶紧躲开吧！
        
      当然，有时候女人也不光是晚上来。
      有一天晚上下雨了，早上场院上仍然湿漉漉的，没有人来干活，静悄悄的，于是我就偷偷睡了懒觉，天亮了也没起床。
      我没有想到，这天早上还会有人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在外面在叫我。起初我没有在意：这时候谁会来呀？一翻身又要睡，又听得人家在叫我的名字，似乎还叫得不准，怯生生的。我爬起来一看，噢，是一个姑娘。
      这姑娘我见过，是五队社员的女儿，长得挺秀气的，白里透红的脸庞上长着一双大眼睛。我以前没跟她说过话。
      她是来要麦糠的。按道理，麦糠也是队里的财产，不应该给的。我想，人家专门跑来一趟，也要不了多少，给点吧。我就让她随便装。其实她也没有装多少，红着脸扛着走了。我当时还挺奇怪，寻思：大概是拿了队里的东西，不好意思吧？

      等我做完了“监场”以后，有人向我透露了秘密：人家女孩是专门在没有人的时候来的，想跟你说话、聊天的！我大梦初醒：我真是个木头人！


      天下又开始雨了。连着几天大雨把场院里弄得湿漉漉的，什么都干不了了。
      我这下可轻松了！不用那么早起床了，晚上很凉快，不用担心蚊虫来骚扰我了！可是新的麻烦来了：我的房子漏雨了！
      连着几天的大雨，把场房薄薄的屋顶冲刷得七零八落，多年失修的瓦块也随着雨水移动了。于是，外面下大雨，里面也下开了小雨。
我找了七八个不同的盆子，在桌子上、地面上、炕沿上摆开了八卦阵。外面的雨整夜不停地下，这些大大小小的盆子们哪个也不闲着，雨水叮叮当当地落入盆中，正所谓“大珠小珠落玉盘”，此起彼伏，叮当作响，还带着水音儿，清脆而悦耳，仿佛在演奏着一首快乐的木琴独奏曲。        
      别以为我会为这音乐所陶醉，这木琴独奏音乐会弄得我一夜都睡不了，眼睛都熬红了。

      这雨一直下了将近一个礼拜，正当我苦不堪言的时候，真是老天有眼，一天下午，天气终于放晴了。
      天空真的像水洗过一样，蓝得可爱，蓝得令人陶醉。
      曾经有人形容：只有从高考考场出来的人才能体会到这种颜色给人带来的、难以言表的痴醉之感。我想，恐怕从“音乐会”走出来的人也能感到这种近乎劫后余生的生命渴求吧？
      我走到场院中间，扬起手臂，深深地呼吸着带有麦草气息的新鲜空气，贪婪地凝望着、享受着久违的蓝天。
      一道从我小学起就形容不清楚的美丽彩虹，正从碧绿的山林横跨到影影绰绰的远山，也把我思绪带到了遥远的天外，给我多少幻想、多少期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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勾仲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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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霜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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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04-10 05:29 |只看该用户

确实是趣事儿，生活丰富，后来那姑娘，沒找你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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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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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04-10 09:48 |只看楼主

确实是趣事儿，生活丰富，后来那姑娘，沒找你去吗？
勾仲田 发表于 2019-4-10 5:29:55

      没有找我，这事情本来就很难说，我当时根本不懂男女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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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国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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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 T
发表于 2019-04-11 06:31 |只看该用户

丰富的生活，难忘的记忆，那个特殊时代，造就了一大批吃苦耐劳，勇于拼搏，敢作敢为的精英翘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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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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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04-11 15:21 |只看楼主

丰富的生活，难忘的记忆，那个特殊时代，造就了一大批吃苦耐劳，勇于拼搏，敢作敢为的精英翘楚。
卢国章 发表于 2019-4-11 6:31:21
    现在的国家领导人似乎都有类似的经历。我们是同时代的人，也是经历过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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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国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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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04-11 15:54 |只看该用户

[quote]丰富的生活，难忘的记忆，那个特殊时代，造就了一大批吃苦耐劳，勇于拼搏，敢作敢为的精英翘楚。
卢国章 发表于 2019-4-11 6:31:21 [img]http://www.
贵族 发表于 2019-4-11 15:21:02 [url=http://www.yswhw.com/showtopic.aspx?topicid=17604&postid=137186#137186]
当时要是跟习总一起下乡，您现在正在为国家操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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