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 电
邱振江
吃过晚饭，媳妇把碗一推，和我一样也玩起了手机。
玩得久了，眼有点干涩，转头对着媳妇说：“我风衣的扣子掉了，不忙的时候给我缝了吧。”
媳妇眼也不抬地扔出仨字：“知道了”。随后，她又回头：“我的车子坏了，没事的时候，你给我修理一下。”
我“哼”了一声，算是回应她。
说完后，恢复了清静，我俩又玩起了各自的手机。
就在这时，屋里灯光一黑没电了，我的手机也卡在游戏的界面上。
突然停电惹恼了媳妇，就听到她气呼呼地嚷到：“真讨厌，我刚看上一套化妆品就没电了，你快去瞅瞅。”
廊道里也是一片漆黑，看样子是全楼停电，这时候，手机一亮，短信蹦出几个字，正在检修，暂时停电。
媳妇像是余气未发地来了一句：“就知道整天玩你那破游戏。”
刚想还嘴，又怕黑灯瞎火地再吵到邻居，压住了火气，挪起身子打开了备用灯。
没电也就闲下来，借着灯光，我索性就拿起扳子给她拧紧螺丝，然后扭头对媳妇说：“你要没事，给我缝扣子吧，我明天开会还要穿。”
媳妇余气未消，甩着脸色说了句：“真不想管你，赶紧给我拿过来。”
媳妇几分钟就把扣子缝好，见她甩手要走，我赶紧又脱下裤子，扯着笑脸：“媳妇，裤腿也撕了，再顺手忙一下呗。”
“就你事多”，媳妇狠狠地瞪我一眼，然后又说：“你也别闲着，我刚拿来的花籽，你拿花盆给我倒到土。”
“嗯，行”，就像是领到大任务，我屁颠屁颠地去了。
这时候手机响了，传来媳妇声音：“就知道你嘴馋，好的，忘不了，一定给你留着”
挂断电话，客厅里又传来媳妇急促地喊叫：“老公，把冰箱里野菜拿出来，我要用”
冰箱，野菜，我脑子里飞快地想着昨天的事，猛然间，我突然想起，昨天媳妇给我一袋东西放冰箱啦，结果玩手机给忘了。想到这里，心里不由地打了个激灵，感觉事情要不妙， 果然，房门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推开，紧接着，就见媳妇手里攥着一把干吧的野菜喊道：“就知道玩手机，家里什么事也不管了是吧，好”。“好”字还没说完，就见媳妇拿起我的手机扔了出去。
拿起手机，我不停地敲打，点键，手机就像哑巴似的没有声响。“你疯了，一捆破干菜叶子，值得生这么大气？”我的吼叫，刺破了宁静的黑夜。
“一捆破菜叶子，你有钱了是吧？你忘了吗，当年就为了一把干菜，我嫂子是怎么挤兑我的……”
说起那捆干菜，我不再言语了。
那年回娘家，岳母大包捆小包地给媳妇装东西，临出门时，媳妇看见墙上挂着的一捆干菜，岳母说：“想吃就拿着，娘知道你从小就爱吃。”正在这时，嫂子进门，嫂子怒气冲冲地对着娘俩数落起来，最后一捆干瘪的干菜，硬是被嫂子里抻出来，随后甩出了一句狠话：“自己没能耐， 就来娘家瞎踅摸。臊的媳妇像是被逮住的小偷，委屈的泪水流下来。回到家里，她把自己捂在被窝里，因为穷，哭都不敢大声地哭出来……
屋里静了下来，媳妇像是第一次走进厨房似的，平时摸惯键盘的手指不停地在倒愣着大大小小的塑袋，什么长芽的大蒜，黑斑的花生，发泡的豆干，眼前的情景又让我回到了过去，那时候，一间破旧的小屋，米面菜堆满小屋，没菜的时候，媳妇就去挖野菜，煤炉上冒着热气的馒头也总是蒸到很晚，没有电视和手机，感觉那时的夜晚总是很长也很暖……随后，手机开始点餐，做饭少了，厨房也开始成了展厅，再也看不到堆满的面袋，炉灶上的烟气也少了，冒着热气的生活味道也逐渐消失。
蹲下身子，我跟在媳妇后面，剥皮，清理。媳妇边说边指挥，三姑给的面袋放柜里，二姨给的米绑紧放阳台……
忙碌完了，我俩没有了怒气，媳妇也顺势依偎在我的怀里，凝视着窗外的月亮，我俩回忆着以往……
第二天，电来了，媳妇的手机也恢复了“滴滴”的叫声，一条条信息又铺盖而来，而平时手不离机的媳妇却没了踪影。
这时候，房门一响，媳妇回来了，见她喘着粗气，浑身蹭满了面粉，我赶紧把塞满信息的手机递给她，她急切地说道：“看什么信息，赶紧搬东西，把那没用的破信息都给我删了，一条也不留。”
说完后，一袋袋的面菜被她拎进屋内，顿时间，平时空空的厨房立刻被塞满了物品……
邱振江
2019年6月10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