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德堂传奇(小小说)
乾隆年间,有个叫韩明德的人,自幼勤奋好学,专门研究中草药,梦想当一名中医,门上还挂了匾,匾上写着:“明德堂”三个大字。可一年过去了,却无甚么来患者,偶尔来一两个,他白医,药费还免。然而,好了病的无话,病没好的还遭骂。老婆劝放弃,转其他行业。他置若罔闻,研究药书,照旧废寝忘食。两年了,“明德堂”依然如故。三年了,韩明德已经学到了满腹的中医中药经论,确实给乡亲们方便了许多,可老婆孩子却背井离乡讨了饭。
这天,突然肠胃向他发出叽哩咕噜的信号,逼他把药书放下,快到厨房解决肠胃问题。他不打算马上去实施,想拖一会儿,因还有一个闹不明白的药方,可是肠胃抗议强烈,一声高过一声。他想坚持,坚持不住了再说。可是,最后真的再也坚持不住了。想妥协,但又不想完全妥协。他走进厨房,手中仍然还捧着药书。他打开米缸,米缸空空如也,没一粒米了;掀开面瓦罐,面瓦罐一星星儿面都无了。吃嘴菜答复答复肠胃吧,可是菜在哪儿啦?什么菜也没了!死的呀?找找,再找找呀!甭找了,没了就是没了!那怎么办哪?没别的招儿了,老婆孩子去讨饭,他只好也去吧,不又有什么办法呢?
这天讨饭来到县城,见东城门垛上,贴着白纸黑字的告示,围了一群人,好像都在看告示。韩明德也想看告示,瞧告示上写的都是什么。他挤了进去,一看是:“朝中皇后,贵体欠安。患疾,久治不愈。诚招天下,名医良方。献方医愈,赏黄金万两。”观罢,韩明德动心。产生揭榜念头,倒不是高额奖赏的诱惑,是想体现他多年来学到的医术,验证所学医术的效能。看完告示,不加深思熟滤,就把皇榜揭了,叠巴叠巴,揣进怀走了。
人们你瞅我,我看你,都深感不安,为揭榜人提心吊胆。高一声,低一声的感叹和议论,到底听不听见,此刻对揭榜人来说,什么都无所谓,似乎一句他都没听进耳朵去。好像他觉得人们不是对他说的,是凭着个人的良知,给个人说,给个人听的。
韩明德怀揣榜文,没走几步,就被看榜的地方拽住了。地方问,榜你揭了?韩明德答:嗯。地方问:撕啦?韩明德答:没,揣怀里了。地方:要撕了,你小子脑袋就甭想在脖子上长着了!韩明德:懂。地方:你会医生?韩明德:嗯。地方:你有把握医好皇后的病?韩明德:不见病症不敢说。地方:算你小子有胆!
韩明德被接进宫,仅观察了皇后的脸色,两眉双眼,嘴唇和舌苔,就有了初步概念。然后又切了一下脉膊,基本的病症就断定了。一旁,陪诊的皇上问,皇后患的甚么病?韩明德吧嗒嘴,不愿说出。皇上又问,到底什么病?韩明德还是吧嗒嘴,不肯说出病名。皇上脸变成铁青,韩明德忙跪下,小人有罪,不敢说。皇上说,恕你无罪,起来实说!韩明德在嗓子眼里,咳嗽了一小声,吭哧了一小吭哧,给个人撞了撞胆说,皇后身怀有孕,是是是个怪胎。皇上闻罢,立刻双眉纵立,俩眼睁圆,你敢确定?韩明德:确定。皇上:几个月了?韩明德:五个半月了。能不能坠胎?韩明德:能。皇上:保不保大人?韩明德:尽量。皇上:快开方下药,如果胎坠下,确实怪胎,皇后贵体也保住了,赐你“明德堂”金匾。韩明德跪下:皇上万寿无疆。皇上:我还没说完呢!一旦坠下的不是怪胎,小心尔的狗头!韩明德又趴下,头在地上,磕的嘎巴嘎巴响。
坠胎方子是韩明德当天开的,草药也是他从“明德堂”亲自抓来的。就怕出错,药韩明德亲自煎熬,亲自让皇后服下的,可是头付服下,竟无一点反应,第二天服了第二付,肚里仍无动静,围着的宫人,都为韩明德捏了一把汗。韩明德明白,第三天的第三付药喝下去,想不叫它动勘就不行。结果到了第三天第三付药下去,还真的是叫韩明德说赢了。那胎真的在肚里藏不住了,是伴随着皇后神一声鬼一声的尖叫下来的。皇上亲眼见,下来的还真是个驴唇马嘴长着犄角的怪胎。
皇上没有食言,韩家药铺门上,每到每年春节都悬挂几天的那块“明德堂”金匾,就是当年乾隆皇上赐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