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稿:一条大中华
王哈达是乡党委书记,在乡政府已是居高邻下,可他并不知足,还想往上爬。反腐风儿这么紧,明着送钱,领导肯定不敢拿,愁了好几天,终于憋出了个妙法。速到烟草公司,买来一条大中华,巧动内脏机关,塞满了百元大钞,整整十沓。
县委杨书记到市里去开会,夫人也回娘家去看她老妈,家里并没有别的人,只撇下看家的小保姆影娃。
影娃要出门去买菜,这时候走进来王哈达。一个要出门,一个要进家,俩人正好在门上给撞上啦。一个个头小,一个块头大,就差一小点,她被他给撞个大趴爬。
影娃给王哈达点烟又沏茶,临别他要留下那条大中华。影娃坚决不让,说杨书记早就有话。他不在家,有人要来送礼,不准替他收下。一旦马马虎虎收了,他回来要给严重处罚,除逼着叫把礼物给人送回,还得叫卷铺盖回家。
王哈达说,不要紧,你就说我放烟的时候,你没在屋怕甚嘛(么)。
影娃说,那可不行呀!我的责任除了买菜做饭清理卫生就是看家,我不在屋我上哪去啦?
王哈达说,你就说,你去洗手间了,不就行啦。
影娃说,明明我就在屋,又没去洗手间,怎么能说我去洗手间啦?
王哈达说,你就这么说,不就解啦?
影娃说,我是个老实人,打死也不会说瞎话,不像你们这当官的,光靠说瞎话骗老百姓骗国家!
王哈达愤怒了,很烦这小丫头片子,说这损人利己的话,想撂下烟就走人,不再搭理她。
影娃见王哈达强行放下礼物溜了,抱起这条烟来后头就追他。三步变作两步走,恨不能立刻一把抓住他。没想到,一口气儿跑楼下,眨眼工夫,就看不见了王哈达,不知道他钻到哪家铺子去藏了,还是会使障眼法,连个人影儿就没叫看见他。在楼下,站得她腰酸腿又麻,无奈的她,只好把烟又抱回家。
影娃俩胳膊肘拄在桌子上,双手托着小下巴,两只眼睛无神地望着这条大中华,泪珠顺着脸颊就“簌簌”地落下。她恨王哈达,千不该万不该丢下这条大中华;杨书记两口子回来了,要怒发冲冠地批评她,她只能是低着头儿不说话;要叫她卷被窝回了家,她就会感到委屈心如刀子剌。她一个孺弱的小女孩,怎能拗得过一个比牛还猛的王哈达?况且王哈达这家伙,给杨书记送礼又是那么执著的叫人无法?她哭了,哭得是那么凄凉的可怕。
影娃神情已经感到很迷茫,这时男友李闯走进了她身旁。影娃慌忙擦了一下泪,嘶哑着嗓音问端详,你怎么来了,不好好上班,跑这来为哪桩?
李闯说,我想你了,今天星期天,我来看看你,你说应当不应当?然后又绷着脸不服气地问,谁欺负你啦?说出来我一拳叫他见阎王!
影娃把刚才发生的事,原原本本倾诉了一遍,猛的一阵心又酸,泪水立刻又湿了衣襟一大片。
李闯两个嘴角朝上弯,哈哈大笑一声震撼了满房间。就这么个事啊?亏你出息的,我以为是多大的事把你气成这样子的呢?这算个鸡巴狗尿泥的事啊?把鸡巴这条烟扔到垃圾堆去,消灭了它不就解除了!杨书记两口子回来,你别跟他们说,他们什么也看不见,心就招不了烦,招不了烦你也就挨不了批评,更谈不上他们炒你的鱿鱼;王哈达他礼送了就是送了,他不可能也不好意思再翻腾这件事,问杨书记这烟抽着好抽不好抽,说这烟是他送的……这一切一切都不可能再发生,你就把心踏踏实实在肚子里搁着,我敢打包条,没事!
为给女友影娃减压,彻底消除烦恼,不再担惊受怕的被开除回家,李闯就把那条大中华,用影娃一件夏天的花儿褂子,卷巴卷巴塞进兜骑上摩托一溜烟儿的就跑啦。
李闯肩挎着这条烟没回自己家,一路顺风,唱唱哒哒,直奔了姥姥家。自己不会抽,就把它送给了姥爷老人家,也算替妈孝敬了老爸爸。
妈的老爸爸想弄低保,又把这条烟送给了村支书李大脚。
李大脚有违规违纪违法问题想隐瞒,对纪检监察的调查想躲闪,正寻思买礼物去见保护伞,偏巧这时送来这条烟,正好合了他心愿。用报纸一层一层裹了好几层,趁夜深路上清静无人,驾上宝马就飞奔狐狸屯;进了乡政府,绕过一片绿竹,下车就悄悄钻进了乡党委书记王哈达的屋。
李大脚走后,王哈达把报纸包层层剥下,见是一条大中华,他乐颠啦。扯开口子往桌上一倒,噼哩啪啦,哪是香烟,这不纯属是正南八北的百元大钞啊!一张一张的沓起来,“嚓嚓嚓”一数,不多不少十万整一张不差。李大脚这家伙,看似粗粗拉拉光面长里头啦,也竟然懂得我给县委杨书记行贿用过的妙法给我使上啦。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