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凉谷·乡音鱼
随着打工潮、进城热和“移民脱贫”政策的实施，深山老峪中的不少村庄，已经从新版地图上消失了。承载过无数乡间逸事的小山庄，就这样死意经年的沉寂着，唯有清明祭祖的日子，才重新展现一次人气和生机……
纸钱翻飞成黑蝴蝶的日子
有很多膝盖跪痛清明
烟雨帘挂在阴阳界上
祖宗们躲在帘子后面
不肯见我
是为那句传唱千古的民谣么
怨谁
怨谁呢
山外的世界很精彩
山里的岁月很无奈
女人就把微笑当成翅膀了
男人就把笨力作为门票了
最后的迁徙者流出村口
一个瘦瘪的村名自生自灭
葫芦谷苍凉的石坡上
横陈故乡的残骸
此刻对一脉谢顶的苍山
我们跪下去跪下去跪下去
跪下去双手插入历史
便触到很多不灭的乡音
小村的歌哭笑潮水一般
带着浓浓的糟酸菜味儿
涌入感觉之塘
我试图抓住点儿什么
可我的第一声血色婴啼
祖母最后一串憋紫的咳嗽
以及敲响过母亲婚期与丧日的
那头老驴清脆的蹄音
都像鱼一般
从我的掌心游走了
黄昏风渲染一片死寂
乡音鱼已游回历史
半枯古榆和那片老房的尸体
以及野狐明灭的蓝眸
森然透出鬼气
葫芦谷
你真的就想这般苍凉旷世吗
你真的就该这样死意经年么
那么
乡音鱼年年游入感觉为什么
大平原季季生长相思为什么
回山祭祖的汉子们
总是泗泪滂沱长跪不起为什么
怪石嶙峋的山崖上
曾倒挂一声凄婉的绝唱
而今那一丛嫩绿几点桃红
向世界表白着什么
向我们呼唤着什么
哦哦——
我的苍凉谷
我的乡音鱼
你何时才能游出历史
游进乡村旅游的十里画廊
游成稻花香里的千顷蛙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