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杨林 [复制链接]

残阳如血，光线努力的穿过白杨林茂密的树叶，在树林里形成斑驳的暗影。暗影里有一个红衫女孩抽泣着，肩头一耸一耸。
   “不要哭了，好吗？”对面的男孩劝着。
“你走了，我怎么办 ?” 女孩哭得更响了。
“好了，杨，不哭了，我不会扔下你不管的。”说着，男孩把女孩拉到自己胸前，轻轻的帮她拭去脸上的泪花。
“杨，我想好了，我到市里安顿好工作后，就来接你，离开这个穷地方，去过更好的日子。”
男孩眯着眼迎着一束阳光望去，眼亮的逼人。女孩幸福的将脸伏在男孩厚厚的胸膛上，渐渐的停止了哭声。
突然，女孩扬起脸不安的问：“可是、可是我们走了，孩子们怎们办啊？”
“又是他们 ! 难道为了他们我们就要窝在这儿一辈子吗？”男孩激动起来。
“可是、可是我们走了，谁来教这些孩子们，学校怎么办呢？”
“我们答应过老杨老师，要好好教孩子们，让他们都考出去的。”
“ 不要可是！不要在提他们 !” 男孩突然暴怒。
女孩吓得一颤，推开男孩，退后两步，吃惊的看着他。
男孩自觉失态，赶忙去拉女孩的手，女孩把手一甩，头也别到了一边。
“对不起，杨，我不该发火。你也知道最近发生的事太多，我心里不好受。别生气了。”

男孩见女孩不搭话，自顾的说：“杨，你知道我欠了好多的债，可咱们这几百元的工资，怎么还呀！难道你不愿意过更好的日子吗 ?” 男孩见女孩的脸色好了些，又说：“我走了，能挣更多钱，给你买漂亮的衣服；住更好的房子；能让你过好日子。可我留下来，行么？你多为咱俩的将来想想好吗？”
女孩轻叹了一声：“我也知道，可我们怎么和老杨老师交代，怎们和乡亲们交代呢？ ”

“管不了那么多了，没有我们，孩子们还不上学了？教委会想办法的。你就别担心了好吗？ ”

女孩轻声叹息着：“唉！可谁又愿意到这穷山沟来教学呢？”
南考村又被戏称“难考村”，是太行山脚下的一个贫穷而落后的小山村。村里百十户人家，自古以农为生，没几个考上学走出大山的。男孩叫林，女孩叫杨。两人同姓杨，比邻而居，两小无猜。林见有人欺负杨总挺身而出，杨有好吃的也先给杨。村里的孩子总会说杨是林的小媳妇。为此杨没少哭鼻子。两家大人见此，便给二人定了娃娃亲。天有不测风云，在林上一年级时，父亲因意外去世，林小小年纪便成了母亲的支柱。他更加懂事，勤奋学习。乡亲们和老杨老师——村里唯一的老师总夸他：将来一定会有出息的。
林不负众望，以全乡第一的成绩考入了三十几里外的乡中，三年后考上了市里的一所师范。他成为村里第二个飞出大山的人，据说第一个是林的本家二叔，现在是市里一家国企的领导。林去上学的那天，和杨牵手来到白杨林。杨望着林，满是欣喜和不舍。
杨轻轻的说：“林，老杨老师说让我帮他去代课。”
“嗯”林应着。
“林，你师范毕业，回来教书好吗？老杨老师也希望你回来，说你能帮咱村的孩子们考出大山去。”
“嗯，听你的。”林痴痴的望着杨。刚初中毕业的杨已经发育成一个大姑娘了，那红润的嘴唇就像熟透了的红葡萄。林不由得用嘴一下子攫住杨的红唇。杨又羞又急，一阵眩晕。白杨树叶哗哗作响，像在窃笑：真羞。杨挣脱出来，小拳头朝着林的胸脯一阵猛敲：“小坏蛋，你真坏！你真坏！”林抱住杨，低声说：“我的小媳妇，等着我。等我回来，咱俩接老杨老师的班，让村里的孩子像我一样都考出去。”杨把头倚在林的胸脯上，闭着眼睛，幸福的听着这热血男儿的心跳。
林毕业了，乡亲们敲锣打鼓把林迎回村里，老杨老师退休了。林和杨挑起了老杨老师的重担。两人忙碌而快乐，学校搞的有声有色。而每天放学后，两人都回到白杨林去散步，白杨林就成了二人幸福的地方。
林和杨教的学生在乡统测中获得了第一名的成绩，村子沸腾了。村里特地摆了一桌酒席为他们庆功，说村里有这样的老师，是孩子们的福气。
日子就这样平凡而幸福的过着。林和杨的娘也开始商量俩人的婚事了。两人依旧每天都到白杨林里散步，憧憬美好的日子。
可那天，林回到家里，却见到娘捂着胸口躺在炕上，脸色煞黄。“娘，你咋了，娘！娘 !” 娘被送到县医院，查不出来。又送到市医院，查出来，胃癌！已经晚期了。林执意要为娘做手术，可手术费就得几万块。林一个月就几百块的工资，贴补家用还捉襟见肘，更何况先前上学的帐还没还清呢。没钱第一次成了林心中的痛。林把村里借遍了也还差两万，最后，还是市里的本家二叔把钱拿到医院，凑够了手术费。手术做了，林的孝心尽了，却没保住娘的命。葬了娘，却背了一身债。林从那天起常常发呆，人也变得沉默了。
那天傍晚，残阳如血。林和杨牵着手在白杨林散步。
“杨，我要到市里去工作。”杨一震，楞在了原地。
“杨，我托二叔帮我在市里找了份工作，一个月能挣两千块······”林自顾欣喜的说着。杨的眼泪却簌簌的落了下来。         “你要走，你要丢下我一个人在这儿。”
“不要哭了，好吗？”林劝着。
“你走了，我怎么办 ?” 杨哭得更响了。

“好了，杨，不哭了，我不会扔下你不管的。”说着，林温柔的帮她拭去脸上的泪花。
“杨，我想好了，我到市里安顿好工作后，就来接你，离开这个穷地方，我们去过更好的日子。”
杨不安的问：“可是、可是我们走了，孩子们怎们办啊？”
“可是、可是我们走了，谁来教这些孩子们，学校怎么办呢？”
“我们答应过老杨老师，要好好教孩子们，让他们都考出去的。”
“ 不要可是！不要在提他们 !” 林突然暴怒。
杨吓得一颤，推开了林，退后两步，吃惊的看着他。
林自觉失态，赶忙去拉杨的手，杨把手一甩，头也别到了一边。
“对不起，杨，我不该发火。你也知道最近发生的事太多，我心里不好受。别生气了。”
    “杨，你知道我欠了好多的债，可咱们这几百元的工资，怎么还呀！难道你不愿意过更好的日子吗 ?” 听着林的诉苦，杨的脸色好了些。
“杨，我走了，能挣更多钱，给你买漂亮的衣服；住更好的房子；能让你过好日子。可我留下来，行么？你多为咱俩的将来想想好吗？”
女孩轻叹了一声：“我也知道，可我们怎么和老杨老师交代，怎们和乡亲们交代呢？ ”

“管不了那么多了，没有我们，孩子们还不上学了？教委会想办法的。你就别担心了好吗？ ”

杨轻声叹息着：“唉！可谁又愿意到这穷山沟来教学呢？”
暮色渐深，两人坐在白杨树下默默地想着心事。多么沉闷的夜晚啊，连星星也躲进了云里，不见一点光芒。
林走了，丢下了他的学生，丢下了他的承诺。走时，只有杨一家去送他。
林走后，上边没派老师来，只是请老杨老师出来帮杨。
两个月后，杨的脖子上赫然挂上了一部小巧玲珑的手机。每天傍晚，白杨林里就会响起一阵手机铃声：老婆接电话了 ~ 老婆接电话 了…… 杨便会幸福的嘀咕半天。
半年后，林给杨在市里找了工作，一个月能挣一千多块。杨执意要去，娘指着杨的鼻子说：“遭人闲话呦！遭人闲话呦！ ” 爹一仰脖把酒灌了进去，咕哝着：“唉！女大不中留哟！”
杨还是走了，她要去和林挣很多钱，买漂亮衣服；住更好的房子；过更好的生活。杨走的时候，爹娘没送她。
杨走后，老杨老师无力支撑学校，孩子们撒欢了。正好上边政策下来了：村子里学生太少，不够派老师的人数，学生都要撤并到三十几里外的中心小学去。老杨老师真的退休了。撤并那天，乡亲们都说：遭罪呦，这么小就到那么远去上学，遭罪呦！要是林和杨在就好了啊！            

一年后，穿着时髦的林和杨回村了，要办喜事。那天，只有老杨老师拖着病腿去了。老杨老师喝醉了，拍着林的肩膀嚷嚷着：“就你有出息，就你有出息呀！乡亲们还指望着你······可你这一走，乡亲们怪你哩、乡亲们怪你哩！”送走了老杨老师，林和杨哭了······
林和杨要回城了，要爹娘一起去。爹娘执意不去，就像他们执意要走一样。
临走，林和杨牵手又去白杨林，却见到那久违的白杨树已被一片片伐倒，听伐树人说建石材厂。林的心里一阵绞痛，狠狠的盯了白杨林一眼，“咕咚”，响亮的咽了口唾沫，拉起杨走了。再也没有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