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山之旅
梁学兵
静，村子此时静得如此细腻，如此诡异，如此的不可思议。我们正走在一个静的让人心慌的村子里。
我们一行五人是来草原旅游，欣赏天高高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的美丽景色。其中大军和二超是有着野外生存经验的登山爱好者，我也是长跑队的领军人物，最弱的是表弟大山和他的儿子轩轩。
几个人一路欣赏了草原美景，体会了邂逅大自然的悸动，吃过了烤全羊，体验了奔跑的马上刺激，来到最后一站——察哈尔火山。
此时我们进入的村子就在火山口附近，因为在公路上看到这个村子的房子错落有致，有零星的树木点缀，淡淡的雾气在村四周环绕。让我们感到新奇而神秘，便决定先去村里讨口水喝。
两辆车拐下公路，沿着蜿蜒曲折的土路，颠簸着进入村中。街道一片寂静，没有一个人，甚至看不到一只狗、一只鸡。街道 两旁的院门紧紧闭着，没有一丝声音。继续往里走，看到更奇怪的现象。每个路口都有半块没入土中的形状不规则的白色大石头，在道路拐弯处显得尤为突兀。石面上凹凸不平，一些不规则的暗斑长出点点苔藓，更显得岁月的久远。
终于在走了几条街还没发现人的时候，我们终于沉不住气了。大山首先颤微微地说：“咱们还是回去吧。这半天都不见个人，别是个鬼村吧。”这时轩轩紧紧靠在大山身上，带着哭音说：“爸爸，我怕，我怕。”开车的我也有些瘆得慌，连忙打开对讲机：“二超、大军。听到回答。”“听到。咋啦？”对讲机中传来大军大咧咧的声音。“感觉不太好，还是回去吧。”我急切地说。“我在你车后面，先停下车，咱们看看再说。”大军满不在乎地说。两辆车停在了村中央的一个广场上。广场有足球场大，中间有一个石头砌的高台。高台上有类似祭祀用的石雕香炉，四个角各有一根白色石柱，显得庄严肃穆。下车后轩轩显得很激动，稍没注意就爬上了祭台。抱着白色柱子咯咯大笑起来，大山急忙跑过去，把轩轩抱下来，喝斥到：“别乱跑。别惊扰了仙人。”逗得大军哈哈大笑起来：“还仙人？我看你是封建迷信。”话音未落，天空一下子暗了下来，耳边传来呼啦、呼啦的声音，由远而近。抬头一望，乌压压一大群乌鸦从头顶飞过，竟没有一只乌鸦嘴中发出声音，只听见翅膀扇动的声音，齐齐地落在了广场西边唯一的一颗大榆树上，直直地盯着我们。我的汗毛一下子炸了起来，腿不禁抖起来，双手合一，对着祭台颤声说：“马上就走，无意冒犯！”马上走，心念所致转身拉起大军的手使劲攥了一下，悄声说：“走。”发动汽车一溜烟地往来时路上疾驰。回头看了下大军他们，只见他们又迟疑了一下，终究也开车跟了上来。“看！”轩轩一声惊叫，吓得我一哆嗦，车速立即缓了下来，顺着轩轩的手指望去，更加诡异的一幕出现在我面前。原先没有任何字迹的各路口大白石头上此时密密麻麻画满了一些不认识的符号，红色的符号发着诡异的光芒，仿佛无数只血红的眼睛幽幽地看着我们。只听对讲机里传来大军急切的声音：“你小子车开快点儿啊！慢腾腾地，太他吗吓人啦。”我猛踩油门，车轰地一声向前窜去。
来到公路上，又向前开了一会儿，我擦了擦头上的冷汗，将车停在路旁。大军和二超的车也跟着停下来。下车后，我们几个都点了支烟抽起来。过了一会儿，二超才心有余悸地说：“看来，没去过的地方得提前做好准备，看看怎么回事？我百度一下看看这个村叫什么？”说完他打开手机查起来。过了一会儿，他抬头幽幽地说：“百度上没有任何这个村的任何信息。”大家沉默了很久。大军说：“马上到火山了，火山四周一定有宝石，捡到可就发财喽，快去火山探险。”让大军这一番说笑，人们心中轻松许多，吃了随车带的食物和水，又继续出发。
在茫茫的草原中间，一座座小山在碧绿的草原上格外显眼，这就是察哈尔火山群。这是由20余座火山组成的火山群遗址，地质学界专称这一区域为乌兰哈达火山群。乌兰哈达是蒙古语音译，“乌兰”是红色之意，“哈达”是岩石，此地名因区域内有赭红色的火山而得。当地牧民一直把形态最为完整的三座锥形火山称为“炼丹炉”。有时也称为“都希（蒙语铁砧子之意）”，牧民认为火山是神为他们提供的打猎作战武器和生产工具的砧子、每年朝拜祭祀，以祈求风调雨顺，人畜兴旺。
我们来到火山附近，停好车向山上爬去。远远望去，视野中可以清晰地看到形似日本富士山的截顶圆锥体火山。地面上随处可见形似石河、石浪、石湖、石禽、石兽的火山石景观。来到山顶，只见火山口直径大约190米，深不见底；坑底冷风阵阵，坑壁陡峭，如刀切一样。我们只靠近一点点，便觉双腿发软，赶紧退向远处。“你干嘛去！”一声大喝，吓了我一跳，回头一看轩轩疯了似的向火山口跑去。大山在后面紧追，一把抓住轩轩，轩轩使劲挣扎，回头一口咬住大山的胳膊，“哎呦”大山疼的手一松，轩轩几步就窜到火山口，正准备往下跳的时候，一旁有个游客手疾眼快地拉住轩轩并向后一扯。轩轩摔倒在草地上。远处隐隐有摇动铃铛的声音，三长两短，极有规律。此时摔倒在地上的轩轩就势一滚，沿着山坡就向山下滚去。众人惊叫一声，大山疾步向轩轩追了过去。火山口周边的火山石尖利异常。当大山赶到停止滚动的轩轩身边。只见他已经昏迷过去，身上被火山石磕碰的鲜血淋漓，脸上也划了好几道口子。大山抱起轩轩就向汽车跑去，边跑边喊：“快开车，送医院！”我们也从瞬间的惊愕中惊醒过来，急忙向汽车跑去。
铃铛声越来越近，一个穿着萨满服饰、举着铃铛的老妇人拦住了正在奔跑、满头大汗的大山：“不用去医院，让我看看吧。”老妇人不慌不忙地说。看到大山迟疑又说：“我没有恶意，孩子也没有事。我懂一些医术，先给孩子看看吧！”老妇人语气诚恳地说。周围已经围上来一些游客和一些牧民。一个高个子牧民激动地说：“是萨满来了，是尊敬的萨满来了，太好了！”大山还是有些迟疑，我急忙说：“让萨满看看吧！”于是大家找了一块平坦的石头，大山将轩轩放在石面上，只见轩轩紧闭双眼，划破的伤口已经不流血了，脸、胳膊和腿上的血迹已经凝固。老妇人走过来，伸出食指点在轩轩的额头上，就在一瞬间，轩轩的身上浮现出黑色符咒，从头部滑到脚部，遍及全身。黑色与红色交织，让人触目惊心。看到这一幕的我们大吃一惊。大军哆哆嗦嗦地说：“这，这不是那些白色石头上的……”话虽未说完，但其中的意思我们都已明白，大山的脸色更是灰白。这时老妇人收回手，黑色符咒也随之消失，缓缓开口：“看来你们已经去过祭台了。”大山定了定心神，问道：“萨满，轩轩的情况果然是惊扰了仙人吗？”老妇人看向我们：“准确来说，他是中了火山的诅咒。”“火山的诅咒！”众人大惊。这可真是从未听说过火山中还有诅咒。“不过现在无需过度担心，一会儿就会清醒，见血即可破咒。”老妇人又说。大山听说咒已解，放下心来，做到草地上守在轩轩身旁。那个高个牧民很惊讶：“你们去过祭台？那里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人去过了。”难怪当时我们进入村子的时候如此寂静，荒无人烟，原来本地的牧民也不会去。一想到在村子里发生的事情，我心中惊惧又疑惑，连忙问：“萨满，您能告诉我们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吗？”老妇人并未立刻回答我，而是环顾四周：“你们可知为什么这里的火山赭红色的？”大军想了想，又看了看轩轩：“是因为血是红色的么？”“所以见血才能破解诅咒。”我接话道。老妇人轻轻点头。大军又问：“那这火山之咒又是如何来的呢？”老妇人微微叹了一口气，缓缓道来：“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在乌兰哈达火山最后的一次喷发后，村子里有个人从冷却的岩浆里发现了金子和形状不规则的钻石，于是他就因此大发横财。牧民们知道后纷纷效仿，不再安心过畜牧的日子。可是金子、钻石哪那么好找，因此火山被挖的满目疮痍。牧民之间互相攀比、争抢，一个个如双眼发红的野兽。但是不久后，首先发现金矿的那人变得神志不清，发疯般跑向火山口，最终跳了下去。之后又有一些发了横财的人出现了同样的情况。同时祭台周围的白色石头上浮现了黑色符咒，夜里甚至能听到火山的哭喊声，一时间人心惶惶。后来有一个浑身鲜血淋漓的牧民活了下来，诅咒暂时停止。人们认为是火山神因为他们不再勤恳生活，肆意破坏环境，大为震怒，降下惩罚。村里剩下的人陆陆续续搬离此地，直到空无一人。自此这里变成了无人村，诅咒也与之相伴。”听完之后，我们沉默了很久。破坏环境招致灾祸，这就是人类肆意毁坏大自然的后果。
“呜，爸，爸爸。”这时轩轩醒来，大山一个激灵站了起来，紧紧抱住轩轩：“我的孩子啊。太好了！太好了！”我也很高兴：“轩轩，你现在有什么感觉？”轩轩想了一下，摇摇头：“没有呀。”众人才放下心来。我还想问问萨满更多的情况，却看到她继续举着铃铛慢慢走向远方。
之后我们在一位牧民家里借宿休息，然后一行人踏上回家的路途。车辆驶出火山群的时候，我再次望向它们，屹立在茫茫草原之上火山，身姿优美，让人心生敬畏。唯有保护好环境，才能看到如此美丽而又震撼的景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