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深吸一口气，用纸巾擦干净嘴巴，最后对那个小平头说：“结账！”
“好嘞！”小平头应了一声就走过来，接过我递过去的钱。“妹子吃好了没？”
“吃好了，谢谢！我想问一下，您这里是不是需要服务员？”我低声说。
“嗯哪，咋滴妹子？”小平头眯着眼打量着我，“你干呀？不能吧！看你穿的这么干净体面，你干得了不？”
“干得了，您这里找服务员还需要什么条件呀？”我又问。
“那倒没有，只是觉得你咋也不像能干服务员的，你要是真的愿意，就留在这里吧！”小平头终于应允了，我轻松的一笑，“谢谢！”
而那位叫做“丽姐”的女人则斜着眼看了我很久，似乎要把我从里到外完全看透似的。最后，她摇了摇头。吐了一口烟雾说：“大妹子，你干服务员，不是有些糟蹋吗？你长得这么俊，不如跟我干吧，不仅挣得多，还很轻松呢。”
我正疑惑，那是什么工作时，突然一个高大挺拔，身材均匀适中，皮肤黝黑的男人从外面走进来，坐在她对面，拦住了她的话：“周丽丽，你那活儿，是谁都干得了的吗？人家好好的闺女，跟你干不白瞎了吗！”说着，大个子瞪了她一眼，然后又紧盯着我认真打量着。他三十岁左右，眼睛黑白分明，而且有种深邃和成熟的气质，他面色严肃，不苟言笑。他虽称不上帅气的男人，可是不知为什么，他似乎有种可以轻易征服别人的气场，一句话，一个眼神，都会让人禁不住有些颤栗。他的声音嘶哑，却有种磁性。
“呵呵，鲁哥呀，我就开个玩笑？”那个丽姐呵呵地笑着，肩头一耸一耸的，胸前的丰乳跟着颤动，很是惹眼。在她那样妩媚风情的神态之下，我自觉有些卑微和羞涩。我从家门走进校门，又从校门走出来，我何曾接触过这般说话撩人，动作大胆，眼神迷离的女人。印象中这样的女人并不好招惹，没事还是不理为妙。
大个子斜了她一眼，却对我说：“你可以在这里吃住，有些眼力见儿。有什么需要尽管和我们说，不会亏待你。辉子，帮她拿行李，领她去楼上宿舍。”他说完话，就走进里屋，那个女人也站起身，手里拿着烟头，跟在他身后。
辉子帮我拿着行李，领我到了楼上，推开一扇门。一股发霉的味道窜入鼻孔，我不禁皱起眉头。发黄的墙壁上，挂着两幅风景画，那画面已经陈旧，而且布满灰尘。白色的瓷砖地板上零零散散地撒着纸片和塑料袋，一路踏着尘土走过去，留下一串脚印。靠窗户旁边，有张单人床，脏兮兮的被褥胡乱地团在一起。想不到，我第一个工作的地方竟是这般肮脏凌乱。我有些后悔自己的唐突选择，可是一想，不管怎样，我最起码有了住的地方，好好收拾一下，应该很不错的。既来之，则安之吧。
就从那时开始，我开始学着自己安慰自己。当一个人不愿意在别人那里寻找寄托的时候，其实是自闭的开始，就会慢慢地变得孤僻和执拗，用自以为是的眼光看待自己和周围。
那天晚上我忙得团团转，在不同的客人面前保持微笑，点餐记帐，端菜倒水。好象有洗不完的碗筷，有擦不完的桌子。我身上的汗水粘腻腻地贴着衣服，满身都是油烟味和汗臭味。可我只能默默地干活，并尽力把活儿干好，我可不愿意才干一天就被那个鲁哥给炒了鱿鱼。
直到最后很晚了，送走最后一桌客人，我们才清闲下来。鲁哥叫辉子炒了两道菜，蒸了些米饭，就坐在一起吃晚饭。
席间，辉子不停地围着我说话，问这问那，把我的来龙去脉问得底朝天，我则乖乖地回答他。本来我就是一张白纸，没什么可以隐瞒的，而且我这人向来不喜欢说谎话，总觉得那是件很不自在的事情。直到后来，他问我有没有男朋友。我说，以前有过，分手了。他竟然眼前一亮，一双醉眼模糊的眼睛盯着我说：“妹子，我给你介绍个对象吧，你看俺们鲁哥咋样？别看他岁数大了些，人好着呢。”说完还瞥了一眼鲁哥。我一听，脸红了，心想，这人说话怎么这么随便？嘴里跟爆米花似的，好烦呐！我只想早点吃完饭，好上楼收拾自己的行李，也不愿意再和他磨叽。
我看了一眼鲁哥，他一直在默默地吃饭喝啤酒，听着我们说话一言不发。他听辉子这么说，闷闷地回应：“你喝高了吧？不说话会死吗？拿我找乐子呢？”
“咋的了，鲁哥，那个周丽丽那么稀罕你，你老是跟人家不冷不热的，人家又有钱，又漂亮，你嫌弃什么？”辉子问。
“你稀罕她，你去找她呀！我又不拦着。”鲁哥说着灌了一口啤酒。
“我倒是想，我媳妇不得吃了我呀！再说，丽姐那样的，我可管不住。”辉子一只脚抬起来踩在旁边的椅子上，那条腿还颤呀顫的。
“那个浪货，跟男人上床像上公交车一样。这样的人娶回家当老婆吗？她稀罕我什么？她只不过感激我救过她一次而已，玩玩也就算了。”鲁哥说着，还撇了我一眼。好像我听不听他们的话都无所谓，没有可隐瞒的。
而对于我，却觉得这个话题很另类，很震惊。我有些接受不了这个世界上还真存在这么恬不知耻的女人，感觉和男人发生那种事情跟玩游戏是的，这也太疯狂了吧。这些究竟是些什么人呢？是我太孤陋寡闻，还是他们太高深莫测？这么隐私的事情，都像摆家常一样拿出来说笑，看来，我在这里工作，也要小心为好。
我心里想着，就收拾完自己的饭碗，一个人坐在另一张桌子旁边，默默地坐着看电视去了。
鲁哥看我走了，对辉子说：“小吴还小，你没事别老逗她。吃完饭，你也赶紧回家，别让弟妹和侄子等太久了，人家也不容易。”
“嗯，哥，那我先走了，你们也早休息吧！”说完，辉子跟我打了声招呼，就骑自行车走了。
我走过去和鲁哥一起收拾桌面，一言不发。鲁哥也很沉闷，他和辉子在一起，性格迥异，却感情深厚。看得出来，那个辉子对他言听计从，绝无二心！可我总感觉，这个鲁哥似乎不仅仅是开饭店的小老板那么简单，他身后一定有很多故事。
鲁哥告诉我，在这里我就干好自己该做的事情就行了，关于其他的事，最好不要问，不要谈。我要是干得好，可以多给我工资。还说，有时候，做个傻子比作聪明人更难，而且更有好处。
我不清楚他对我说这些有什么用意，我点头答应了。其实我在想，你以为我会长期在这里吗？等过几天，我一找到合适的工作，我就会离开的。
那晚，我用了很长时间才把房间收拾干净，我既然住在这里，就要让这里干净而利索，不允许有半点的灰尘。一如我对往事的回忆，随着尘土飞扬，一并殓入垃圾桶内。既然想放下它们，就无关乎他会遭遇怎样的待遇。这里是我新开始的地方，我从此告别了学生，告别了父亲，我将作为一个独立的社会人立在这个不起眼的地方。虽然，这不是我永远的路，但是即是一个新起点，就要做的更好些吧。
鲁哥住在楼下的杂物间，我进去过那里，那里面堆放着很多厨房备用东西，还有一张钢丝床，想必鲁哥就睡在那个钢丝床上吧！
好累呀！我好像散了架一样躺在自己的床铺上，感觉好舒服，好放松。心里就那样胡思乱想着，不一会儿就睡着了。那晚，我做了好多乱七八糟的梦，脑袋昏昏沉沉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