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畅想曲
唐代银觯
马家窑彩陶
千年一遇的灵光
----体味《黄河畅想曲》的传承与开新
潘新宇
器物是人类文明的重要标志，以石器为起点，人类文明的演进大都能通过器物的变化体现出来，从而表明其文化脉络和传承关系。作为中国现代绞胎陶瓷艺术的创始人张保军先生，三十年来在恢复中传承，在创新中发展。最近其作品《黄河畅想曲》面世，犹如千年一遇的一道灵光，闪耀在陶瓷艺术的天空。
按照传统的器物分类，《黄河畅想曲》的通名为“觯”（读zhì），作品从器形上直接承袭了西周时期青铜觯的造型。觯是中国古代的一种酒器，在先秦文献中多有记载。《仪礼·乡饮酒礼》曰：（主人）“实觯酬宾”，意即装满酒敬客人；东汉许慎《说文解字》曰：“觯，乡饮酒角也”。乡饮是过去的一种礼仪活动，起源于上古氏族社会，沿袭到清道光二十三年，有举荐贤能，明正长幼的作用。《论语》记载孔子参加乡饮礼时“杖者出斯出矣”。到了北宋时期，人们无法将许多古代器物与商周的文献记载相对应，于是宋徽宗赵佶敕令王黼等修《博古图》。他们大致依据容量将一种侈口、束颈、鼓腹、带圈足的器物称为“觯”，以别于它物。另有宝彝尊、尊彝等称。《黄河畅想曲》的造型与这一特征非常吻合。
民国年间陕西一马姓军官收藏一件唐代银鎏金錾刻凤纹象耳四羊首觯，侈口，束径，鼓腹稍垂，圈足外撇。纹饰为西周青铜器纹饰风格，为唐仿西周青铜器之作。《黄河畅想曲》与其形制相类，但在底足部分不作外撇处理，而是发挥轮制制陶技术的优势，直接收束，使曲线更加流畅，体现了含蓄内敛的艺术性格。
彩陶是人类最早的艺术形式之一。新石器时代中晚期的马家窑文化，位于黄河上游地区，最先发现于甘肃临洮马家窑，各个不同文化类型遗址中有大量的彩陶出现，有漩涡纹、弧边三角纹、锯齿纹、变体人形纹等纹样。与其他彩陶文化相比，其画彩的部位更加广泛，不仅在许多细泥陶的外壁和口沿布满了花纹，而且在许多大口径器物的里面画上彩纹。到了唐代，绞胎瓷出现，延续了马家窑人将彩绘画入器物内部的思想。入宋以后，绞胎瓷达到鼎盛。但“靖康之变”中止了绞胎艺术的脚步，留下了800年空白。
1981年，张保军考入中央工艺美术学院，开始绞胎陶瓷艺术研究探索，1991年成功恢复了传统绞胎陶瓷制作技艺。在此基础上，张保军运用现代艺术思想对传统绞胎技术施加影响，使色彩更加丰富、图案更加多变，开创了现代绞胎艺术，改变了800年来陶瓷技艺在用釉和器形重复中徘徊的困境，成为当代陶瓷艺术最重要的原始创新。《黄河畅想曲》以近似土地颜色的传统的褐色为基调，持重稳定，以变形曲线纹形成流动的水纹和漩涡纹效果，继承了传统绞胎褐色主调和流动曲线纹为主的纹饰风格，对远自马家窑文化的漩涡纹亦有所体现。而通过色彩变化和曲线纹大致呈规律性的分布，形成梯田效果和泥土逐层淤积效果，同时又具有古陶器中云纹变形的特征。一道亮色从传统绞胎用色和纹饰中蝶变而出，体现了艺术家的现代艺术思想，宛如黄河从黄土高原流过，诉说中华文明的久远；又如一条巨龙在云中腾飞，昭示伟大复兴的美好前景，给人以无限的想象空间，足以引发巨大的情感共鸣，其艺术感染力是传统绞胎纹饰所不能企及的。
整件作品形制古朴而不失现代美感，色调端庄而兼具明快色彩，纹饰清晰而包含抽象思维，内外纹样高度一致，体现着表里如一的君子德风，采用古青铜器“觯”的造型，传递了“乡饮礼”这一历史文化信息，使作品具有了尊贤敬老的美好寓意。作品形制和纹样与发源于黄河流域的马家窑彩陶文化、西周青铜文化有着密切关系，作品的主题不仅体现了中华民族中庸和谐，宽厚包容的传统道德理念，并且与博大坚忍，自强不息的黄河精神一脉相承，堪称传统文化传承与开新的经典作品。而将作品命名为《黄河畅想曲》，无疑是整个创作过程的点睛之笔。如果这一命名经过了艺术家的深思熟虑，表明作者对于中华传统文化的造诣高深，并满怀敬重和虔诚；如果是妙手偶得，捕获灵光一瞬，则不得不承认中华传统文化与其守望者的心灵沟通永远都不会中断……
(本文参考了部分网络资料，所用照片均选自网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