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 年
弟弟和父母在老家住,我在县城住。我和妻子回老家陪父母过完春节,初二我们赶回县城。
父母亲都六十多岁了,之前我们哥俩曾打算轮班赡养,二老不肯,说:“我们现在还能动,身体也没大毛病,先凑合过几年,你们工作也都忙,等我们动不了了,再让你们养活。”
初四上午我串亲戚还没出门,母亲突然跑来了。
母亲黑着脸,一副生气的样子。一进门,劈头盖脸的冲我说:“我要跟你爸爸离婚,今天你哪儿也甭去,帮我去把离婚手续办了。”
“你和我爸这又是怎么了,过年时不是还好好的吗?”,我一头雾水,担心的问。
“还不是因为打牌,你爸爸他老是抱怨我,埋怨我这样出牌不好,那样出牌不对。”母亲生气的说。
“就因为这点小事还值得离婚。”我说。
父亲爱抱怨,这我最了解,连老天爷他都不放过。天气干旱时,父亲抱怨老天爷该下雨了不下雨;阴雨连天时,他会埋怨老天爷尿挤起来没完没了。母亲打牌的习惯我也清楚,开始总拣小牌出,到最后剩下大牌,没小牌可出,自家也管。我们曾开导过她几次,她总不听,认为只有大牌在手,心里才会踏实。
“不光这点事,我这辈子算是受够他了,这回说什么也不跟他过了。”母亲说。
“你看这大过年的,你们这是干什么啊!离婚也不挑个好日,民政局办离婚的也得放假,初七才上班呢。”我假装不高兴地说。
“那怎么办?”母亲问。
“你先在我这里住几天,如果非要离婚,等办离婚的上班了再让我爸爸来,你们一起去办手续。”我安慰母亲说。
中午吃过饭,我悄悄地给父亲打去电话。
“爸爸,吃过饭了吗?”
“吃过了。”
“吃的什么?”
“在你兄弟那儿吃的馒头。”
“你跟我妈是怎么回事?她非得和你离婚。”
“她打牌不好好出,让对家把我们从J勾到了底,我说了她几句,她不爱听就跑你那儿去了。”
“勾就勾呗,只是过年玩玩,又不输房子又不输地的,何必弄得不痛快呢。”
“你还不知道你妈她小性儿,一旦不高兴几十年的陈芝麻烂谷子会一起给你翻出来。不用担心,让她闹闹,过两天就没事了。”
听父亲说得信心十足,我也就有底了。
做好晚饭,我刚把饭端到桌上放好。母亲说:“你快给你爸打个电话,问问他中午吃饭了没有,再问问他晚上做什么吃的?”。
“你们都要离婚了,你还管他干什么?他饿了自己还不知道做吗?”我笑着对母亲说。
“你爸爸他让我侍侯惯了,他会做什么,什么都不会做,连煮挂面都舍不得搁水,煮出来跟大浆粥似的,别的就更甭提了。”看我对她的话不是很重视,母亲心急的说。
看着母亲那一脸担心,我想,还是父亲了解母亲,一天没到就沉不住气了。
我拿起手机再次拨通了老家的电话:“爸爸吗?我妈让我问问你中午吃饭了没有?再问问你晚上做什么吃的?”我故意说得声音很大,让旁边的母亲听个清楚。
通完电话,母亲说:“你怎么说是我让问的。”
“不是你让问的吗?”我反问母亲。
“我爸爸说了,他中午没吃,晚上更不知做什么。我爸爸还说都是他不对,让我替他向你道歉,让你没事了赶快回家,他想你了。”头一次,我编瞎话竟然没有脸红。
“他也有低头的时候,这老东西,他怎么不知道上你兄弟那儿凑合两顿。想我,是想让我侍侯了。唉!我就是侍侯人的命啊。”母亲更加不安的说。
看到母亲着急的样子,我说:“妈,你先别急,我让二弟给爸爸送点吃的去,今天没车了,明天我陪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