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潘买电热炉
文/潘振稳
那是2010年的事。
九月初的一天，老潘和老伴忽听村里鞭炮齐鸣，好生纳闷。没听说谁家娶媳妇生孙子呀？难道是谁家老人过世？鞭炮过后，村里的大喇叭响了起来：“广大村民请注意，广大村民请注意。家电下乡，服务上门。‘万象宝’微电脑电热炉，享受国家补贴，超低价位销售，专业人员讲解，欢迎参观选购。速到张医生家，速到张医生家······”呵，原来如此。接着又是锣鼓喧天，奏起了大秧歌。
“现在政策就是好，家电下乡不光给补贴，网点都布到村里来了。”
“孩子们一回来，十几口子人，一个气灶加一个蜂窝炉，炒得了菜蒸不了碗儿的，吃不上饭。烧柴火又麻烦，添个电热炉正好。”
“走，那就瞧瞧去。”
张医生家早已是里三层外三层。几个外地人正忙乎着介绍产品。
“你这识字的快看看，这电热炉好不？”表兄金富见老潘进门，直吆喝。正在给人讲课的女经理一听这话，忙转过来。
“呦，大叔，快请快请。一看您就是懂眼的人。您鉴定鉴定我们这产品，审查审查我们这手续。”
老潘戴上花镜，把包装箱、说明书、三包证看了一遍，翻过来倒过去地看了半天那炉子，又瞅了瞅女经理脖子上挂的牌牌。
“城里商场最低的380一套，你们这忒便宜吧？”
“大叔您真是内行，可您这是信不过我们。没关系。您别见怪，现在这政策您还真不清楚。‘万象宝’是专为农村设计生产的中标品牌，操作简单，实在耐用，最适合老人们使用。我们把价格核算到底，补贴手续我们代理，不用您老跑腿，您交200就啥也别管了。”
“发票呢？”
“您原先不是厂长就是经理，忒懂套数。放心吧，发货票、三包证一样不少。一年内包换，三年内包修。”
“公司在哪儿呀？”
“哎呦！大叔不提，差点忘了。这正是我们此次下乡隆重推出的活动。我们公司地址在飞马大街路南，叫“老百姓家电商场”。为表达对父老乡亲的敬意，我们将在九月十八日举行盛大庆典活动。活动当天，乡亲们到现场助兴捧场，可以凭购货发票免费领取炒锅一个。今天到场的，每人获赠健康手镯一副。”
“买？”
“买!你有退休费，你怕什么。”
“哼！你没退休费，你怕呀？二立是大老板，前几天回来就给你撂下了2000！我表嫂早叨叨了。”
转眼到了九月十八。可天不作美，从清早就下雨，老潘犯了愁。和老表约好去领奖，西街上这几家子也都让给捎回来，手续都送家来了。这雨天可怎么庆典哪。好歹捱到午饭，雨过天晴。老哥俩骑上二八车，直奔县城三小子家。
老三两口子一见二人，顿觉惊讶，咋这天儿进城了?忙问，才知原委。
“县城这大大小小卖家电的，没听说‘老百姓家电商场’呀。”
“新开的，今天开业大吉。”
“新开的也没有。我是做广告牌匾的，对街面上的店铺最敏感。没听说。”
老三掏出手机，给星座、燕都、振兴好几家广告公司打电话，都说没见。登上摩托车便上了街。顺着四横五纵，把县城跑了三九二十七趟，还是没找着。
老哥俩感觉不妙，可于心不甘。再说，还有好几家的托付呢。推着自行车逛起了易县城。见家电商场就打听，可一无所获，都说不知道。转来转去，猛见“百信家电”。老潘暗喜。有希望，这家老板，熟。刚进店门，服务员便笑吟吟地迎上来。
“您二老是找‘老百姓家电’吧？”
“对，你怎么知道？”
“能不知道？都来十几拨了。你们上当了。那都是小厂出的假货，又费电又危险。他们打一枪换一个地方，专门到村里骗你们这些留守老人。”
国庆节全家团聚，“万象宝”连电烧保险。即刻招致众怒，被打进了废品堆。老三说：“前几天，这帮人到流井故伎重演，被人识破，工商局早把他们处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