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样黄河
我以为,世界的河流中唯有黄河不仅仅只是一条‘河’。这样想来,张保军的倾心力作-----“黄河畅想曲”,便是一件世间罕有的陶林奇葩了。
曾经有幸走进张保军的现代绞胎陶艺世界。那是一个和熙熙攘攘的城区保持了一点点距离的村庄,既不喧闹,也不寂寞。既然陶艺从历史中走来,与现代保持那么一点点距离自然是理所应当的。 绞胎陶艺兴于唐,止于宋,在沉睡了千百年后,终于不可阻挡的被一个叫张保军的艺术家轻轻唤醒,悠悠点燃。那远隔了千年的两边窑炉的熊熊烈火,像两个感叹号,感叹日月星转,万水千山;感叹这场期待已久的相见。唐宋的那边,现代的这边,在易水河畔生生的遥相呼应,幽幽的深情驻眸。还好,张保军二十几年的潜心缔造,终于成全了这转世的团圆,不曾辜负那千年的期盼。
置身于一件件形态各一,色彩多样,风格迥异的张保军原创绞胎作品前,不得不感慨艺术太精致,历史太粗糙。而张保军一定要把粗糙的历史虔诚的从土地上捧拾起来,拉坯成型,冶炼煅烧。烧成历史的文明,灵魂的器皿。然而他的这一炉火却不同于唐宋的那一炉,他的这一炉溶进了太多他关于陶艺创新的大胆设想。这是一场关于理想的赌注,尽管不乏一次次挫折后他独对残品时的久久深思。好在每一次深思都能给他以更大的提醒和启迪,他的每一件作品也都足以证明,他的成功是世界级的奇迹。他自主研发了一系列陶瓷新技术,并获十五项专利,开辟了如“花团锦簇、风景写意”如“抽象变形、意象朦胧”等绞胎陶艺创作的新领域新风格。张保军已经完全轻松自如的跳出了绞胎只是木纹和乱绞的历史局限。他在前人的树枝上注入了一股现代的新鲜血液,于是中国的陶艺树迅速的枝繁叶茂,花开惊艳。
然而从古至今,大概没有几件艺术品能够超逸艺术本身的范畴,而和一个民族的性格、命运和特征联系在一起的。如果说“黄河畅想曲”是艺术之上的艺术,那么只能说张保军太了解我们这个民族了。太爱这个鲜活灵动,水气淋漓的母亲河了。所以他用古朴典雅的褐色为主调,这温厚如母亲般的色彩弥漫着故国家园的味道。忽然要静下心来,在一件陶瓷上,在中国的地方,寻找对应自己小家的方向,哪一缕是母亲灶间的炊烟?哪一块是父亲正在耕作的农田?又忽然惊奇的发现家就依偎在黄河边,一代一代流不尽的黄河水,养育陪伴着一代一代的黄河人。也许人类都有一个共同的灵魂路线,那就是,从母亲那里来,再到母亲那里去。
真的不得不承认张保军对黄河的解读太过于深刻;他比我们更清楚我们这个民族性格寄予母亲河的最根本,最核心、最吉祥的是什么,那就是黄河的龙样。龙样的吉祥,龙样的庇佑、龙样的希望。龙样的黄河蜿蜿蜒蜒、曲曲折折、坎坎坷坷。黄河经历的实在太多太多,但她一定还记得那一年那一月的那一天,一个叫李白的诗人,手捧香尊站在一座竹楼上,仰望西北高原飞流直下的黄河水,思绪万千,最终把平生的愤懑和不得志转化成激扬的诗行赠予黄河听,于是吟唱出“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的千古名句。一个游历万水千山诗情如此豪放的大诗人,在黄河面前居然也像个孩子一样,道起了生活的委屈和事业的不愉快。但诗人的才思何其敏捷,很快就用一句“人生得意须尽欢”来遮掩自己的惨淡。遮掩,不免有些许悲壮的意味,但却不失李白在黄河面前的潇洒与豪迈。
到底还是张保军的黄河畅想曲拉开了想象的距离,真的就以为自己已经站在黄河边上了,如果站在黄河边上依然不能想起一顶斗笠,一个人,那可就真是一种不可饶恕的罪过了。也许会有人说,就算大禹原谅我,我也不原谅我。我想大禹实在是没有时间计较这些的。四千多年前的日日夜夜他在忙着查看河图,一会儿在哪一座峻岭前轮砍开山斧,一会儿又在哪一处河流间挥舞避水剑。你往左拐,他往右转,忙不迭的命令着指挥着,手长老茧了,嗓子干哑了,黄河被感动了,说好再也不任性了。温温婉婉的渐渐又成熟成一个母亲的风范了。而张保军适时地给她拍了一张绝世美照。这既是黄河的幸运,又是摄影师本人的幸运。
张保军的现代绞胎陶艺创作还在精进继续,他追求作品的避仿性和表里如一的通透性。这是他对现实社会生活中人类灵魂的一种换装和引导。而我则觉得他和他的绞胎作品间有种神秘的交流和默契,还有一场场旁人听不懂的对话。祝愿他的陶艺世界地阔天广,缤彩纷呈,如龙翔九天,苍劲辉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