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减场山成亲
公主每天在绣楼凭窗向西远望,只见减场山上的静安寺香烟缭绕,清晨还传来阵阵钟声。公主手捧折扇,面向西方,轻声念道:“经纶哥呀!实指望我二人双宿双飞,恩爱一生;怎想到好鸳鸯落得天各一方,小妹我多想肋生双翅,直飞减场山与你团圆。我宁愿一死,我的魂灵也要相伴在经纶哥身旁,立志绝不嫁他人。”
大年已过,转眼已到元宵节,夜晚向西山望去,只见静安寺上上下下散花灯,山上的灯光和西天的繁星融成一片。王府中也是灯火通明,王爷在大王殿召集文臣武将痛饮,共庆元宵佳节。
婚期还有六七天,公主心急如焚,打算以死抗争。丫鬟和奶母王妈更是同情公主,公主想:就是死也要见经纶哥一面,表明心迹,拼一死两人也要在一起,哪怕做一日夫妻今生足矣!公主和丫鬟商量,丫鬟芳草给公主出了个主意,如此这般一说,公主听后说:“很好,就照你说的办。”公主和丫鬟表面是主仆关系,实际感情和亲姐妹一样,芳草五岁那年,随母亲逃荒进山,母亲病重昏死在奇峰关外大路旁,芳草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正在为难之际,刚好大王刘展雄带人马路过,把母女二人带回大王府。母亲死后剩下芳草一人,无依无靠就留下侍奉公主。芳草比公主小两岁,两人形影不离,十几年来结下了深厚的友情。
公主找父王商量:“女儿烦闷,想去静安寺观看花灯,顺便烧一柱清香,祈祷神灵保佑父王身体安康;保佑母亲亡灵早升天界。”大王刘展雄见女儿态度诚恳,表情平和,以为女儿想通了,思量再三,说:“好哇!我女儿是孝顺闺女,即是为父母烧香,父王答应你就是。只是早去早回,免的为父挂念。丫鬟芳草跟随伺候。”
当晚安排停当,第二天一早上路,天气晴朗,万里无云。两顶小轿在山路林间穿行,几个士兵紧跟随行,道路险阻,天气虽冷,但步步高的山路累得轿夫和士兵都汗流浃背。临近中午,茉莉公主一行人才来到静安寺山门前。
抬头只见静安寺建筑宏伟,高大的山门,门楼的琉璃瓦迎着太阳闪着金光,两扇红油漆大门敞开着,门楼下悬挂一匾,上书“静安寺”三个苍劲楷书大字。门前有一个小和尚在清扫残雪和碎叶。小丫鬟向前施礼道:“请问小师傅,宝刹智弘大师在哪里主持,请指点。”小和尚打量来人,伸手向里一指说:“智弘大师正在里院禅堂诵经,施主随我来。”说罢一溜小跑前去通禀。
一行人等来到里院,智弘大师早已迎出禅堂以外。原来的老方丈到五台山云游,把主持事物交与智弘大师。小和尚安排轿夫和士兵在外院客房用茶;公主和丫鬟到里院禅堂上香。茉莉公主看到半年前的恋人剃度为僧,光头上烫着戒疤,身披袈裟,穿的是僧衣僧鞋,面容清瘦,两眼深陷。不由悲从中来,潸然泪下:“经纶哥啊!小妹自从你上山以后,茶饭不思,夜不能寐,实指望见经纶哥一面,就是一死也心甘情愿。”
秀才赵经纶见公主消瘦的身材,像刚生过大病似的,缺少了往日的丰姿,不由顿生爱怜之心,眼含热泪说:“公主哇!在王府一年多的朝夕相处,我们情投意合,私定终身。我被迫出家,心中悲愤,本想一死抗挣,但王命难违。六根皆断实难断,情缘未了实难了。今见公主一面,表明心迹,今生足矣!我已堕入空门,今生与公主无缘,还望公主珍重吧!”
公主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扑到赵经纶怀中失声痛哭:“经纶哥啊!难道我的心你还不懂吗?今生我是非你不嫁。父王把我看做是心肝宝贝,只是我们的婚事没有早让父王知道,被程丰和冯海那两个坏蛋钻了空子,设下圈套。这次来就是要和经纶哥在这寺中成亲,生米煮成熟饭,到那时父王也无可奈何,会宽恕我们的。否则我愿和你远走高飞,哥你教书度日,小妹我纺织刺绣都能干,生活虽然清苦,但我们心里是甜的。就是死我们也死在一起,哪怕做一日夫妻,死而无憾。”赵经纶听了公主一席话,感慨万分。
公主伸出右手腕露出玉镯:“经纶哥,这是我们的定情之物,你随身戴着吗?”智宏大师伸出左手腕露出另一支玉镯:“它每天陪伴与我。”公主说:“现在玉镯成对,我们也该成双了,经纶哥不要辜负我一片心意。”
丫鬟到外院吩咐士兵和轿夫:“今晚公主要在山上观赏花灯,你等在客房早歇,明天早些上路。”
当晚在小丫鬟芳草主持下,一对新人在神灵前拜堂成亲,后院的藏经阁为临时洞房,有情人成眷属花好月圆,夫妻恩爱自不必细说。有诗为证:
寂寞闺阁十八载,激情似火爱如柴。(真乃干柴烈火也!)
热唇香腮悄悄语,山盟海誓记心怀。
男亲女爱如鱼水,春霄万金也难买。
昙花一现好景短,千古遗恨悲中来。
清晨公主给父王修书一封,大意是:“父王:女儿不孝,于年前和公子赵经纶私定终身,未能及时禀告父王,造成了乱点鸳鸯之错。今借烧香观灯之计,已和赵公子完婚。希望父王看在早逝的母亲份上,饶恕小女冒失,允许公子还俗,接女儿和驸马回府。驸马韬略在胸,实是国之栋梁。安帮定国文臣武将皆不可缺也!替身出家一事是冯海的诡计,父王不要上当。望父王三思之。小女茉莉敬上。”
第二天早饭后,丫鬟来到外院客房,对士兵和轿夫说:“公主吩咐,你等先回王府,公主还要在这里观赏花灯数日,有公主书信一封,带回面呈大王。”一行人诺诺而去。
总兵程丰对公主去静安寺一事很敏感,但又不能出面阻拦,心里一直惴惴不安。当日不见公主回来,心中又是焦急又是气愤。第二天一早就站在拒马桥上,朝西去的大路上眺望。天过巳时,只见一行人等来到近前,却不见公主和丫鬟,询问来人,士兵如实相告,程丰说:“把信给我,由我转交大王,对谁也不许透漏此事,违者小心狗命,你们歇息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