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庄
夜深了,躺在南下的列车上,隔壁传来轻微的鼾声。软卧虽然舒适,老庄却微睁着眼,怎么也睡不着。随手摸出兜里的香烟,弹出一根点上,深吸一口,一圈一圈的烟雾,在这微暗的车厢内升腾,思绪也随之飘远。
妈的,这次南下,说的好听点儿是去考察,其实就是换岗。让一线的出去走走,回来就退居二线了。自己辛辛苦苦干了快三十年了,好不容易熬到了正科级,混了个肥缺儿,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呢。要不是领导的侄子想坐这个这个位置,而这个领导又刚好抓着他的小辫子,自己才不会让,哼!老庄边骂娘边猛吸一口烟,火红的光亮忽地一窜,烟灰落在他那穿着名牌西服,因为经常应酬,而微微凸起得将军肚上。平时非常注重仪表的他,用眼角余光瞥了一下,没有动。唉!物是人非啊!以前哪次出差不是高待遇,还有人跑前跑后,不用费心,自有人安排。看看现在这个环境,老庄忍不住又猛地吸了口烟,像泄愤似的,把那没有抽完得半根丢在地上,狠狠地捻灭,心里才稍微的舒服了些。
看看手机,已经夜里十一点多了,不知道那个女人睡了没有。想起那个小他二十岁的女子,老庄原本木讷的脸上平添了不少笑纹。七年啊!那个风华正茂的女人无怨无悔的跟了他七年,把女人最宝贵的青春都给了他。虽然老庄把他认为能给的都给了她:一套140多平米的房子,一辆二十几万的车子,每年大把的生活费......除了名份。她不快乐,老庄知道,但自己该死得却像着了魔一样地迷恋她,舍不得放手,是自私吧!这一自私就是七年啊!唉!老庄烦躁得又摸出一支烟点上,猛吸一口。
记忆回到从前,他见她第一次是她大学刚毕业那年,去他们单位实习。一袭洁白的套装,披肩长发,单纯的气质,微微羞涩地微笑。直叫他的心真真的漏掉了两拍,说实话她不是十分的漂亮,却有种脱俗的气质,狠狠地抓住了他的心,把他带下深渊。顺理成章,她成了他的情人,每年的前半夜大部分都是在她那儿过的,从来没呆过整夜。那个娇柔的女人依旧让他着迷,如今呢?自己还剩什么啊?唉!放她自由吧!
老庄不知道老婆是否怀疑过,但老婆从没当面指责过他。那个来自农村的黄脸婆,没见过什么世面,也不敢争什么。他只隐约觉得老婆好像经常哭,黄瘦的脸上眼泡总是肿的。而且从不沾酒的她,这几年居然喜欢上了烈酒,可能她知道点什么吧!苦于无法改变,只能借酒浇愁。老庄叹口气,真难为她了,伺候走了两位老人,还帮他养了个好儿子。唉!想想确实挺对不起她的,这次回去一定好好补偿。听儿子说老婆最近老寒腿又犯了,回家时从南方给她陶腾几贴草药,服服试试。那是跟他年轻时受苦落下的病根,多少年了,老庄从没在意过,唉!也该补偿补偿她了。
一阵困意袭来,老庄沉沉地进入了梦乡。梦里他不再是辛苦钻营的领导,不再是包养着“小三”的好色之徒,不再是对不起老婆孩子的负心汉......一切的一切烟消云散。
远离了喧嚣,远离了名利,远离了人们称之为“欲望”的东西,心飘得很远......很远......
太阳火辣辣的刺眼,惊醒了沉睡中的老庄,车到站了。甩掉早就熄了,只剩半截的烟屁股。老庄迈着坚定的步伐跨下了火车,平板的脸上带着轻松地笑容。今天的太阳真好,照的人心里都暖暖的,老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