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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启雯《盘点2011年书业热点事件》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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咏春(5)
其实,过了会儿,王丽开始目光散淡起来,缓缓进入了回忆状态,其实,我挺喜欢那个人的。

是不是因为他又高又帅?

不是—不知道,他人也挺好,在看电影的时候,我被吓得一跳一跳的,他就扶着我胳膊,好像我们站在公交车上似的。

没摸你?我问。

你怎么说话呢,她急了,谁像你,松手,我数到三,一、二我是那次摸了王丽手的。我没松,任凭她怎么挣扎也没松。不过也仅此而已。我觉得自己很喜欢她,觉得我们应该结婚。而且我也相信我们会结婚。在奔往结婚这条路上,除了摸手,我还会干别的。我很清楚,我要想个办法把她搬上床,然后跟她结婚。

三月八号,王丽她们幼儿园组织了趟出游活动。我也去了,当了回妇女。她们领导也是个妇女,是个以做媒拉皮条为业余爱好的中年妇女,她对我这位外单位的男同志主动要求参加她们妇女的活动不仅毫不介意,而且热烈欢迎。她们欢迎的方式,就是我在上大巴时,一溜人坐在椅子上捂着嘴笑。有个大包牙,没捂严实,牙缝都让我瞧见了。我在王丽身边坐下,她没有反对,也没有像其他人那样笑。而且抱臂坐在那儿,脑袋对着车窗外,使我看不到她的表情。о米о花о在о线о书о库о http://BooK.mIhUa.neT

去的是杭州西湖。路程不远,也不近。在车上不说话是很难过的。可我无论说什么,也没有得到一个答词。后来我也只好跟别的幼儿园老师说话,然后就是睡觉了。我只知道,在我醒着和看着她的时候,她始终没有掉过脑袋来,这看起来是四五个小时下来她都没有更换姿势和脸的方向。第二天在西湖边一个宾馆里,我被她的同室告知,王丽一进宾馆房间就嚷着脖子扭了,说是昨晚睡觉没睡踏实,落枕了。我没说话。我想到她不仅没掉过脸来,在路上也什么都没吃没喝,所以一路上大家下车方便时,她也没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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咏春(6)
所以,在西湖边,我就没有跟随她了。觉得她应该是对我一点兴趣也没有,白跑了一趟,情绪不怎样。我只能跟随她们那个领导一起。之后,我们就像神话故事似的,一会儿在一块石头前相遇,一会儿在一棵树下发现对方,有时我们还在断桥上相遇,最后我们也搞了一次“百年修得同船渡”。后来我们还去了灵隐寺。在寺庙里,她虔诚地烧了香,匍匐在地,很像那么回事。这让我看到她翘起的臀部。这是一个并不出色的臀部,尖锐,甚至有点下垂。但不知道为什么,我一只脚跨在门槛内,一只脚在外,看着她跪在蒲团上烧香拜佛的样子,感动得差点儿落泪。我没有烧香,我在心里警告菩萨,如果你不让她成为我老婆,我会恨你一辈子的。

也就是说,她的尖锐臀部让我改主意了。我开始使劲给王丽发短信发电子邮件。这些电子邮件据说被她打印出来看了许多遍。我还送过一条一百六十块钱的据说是银质的项链给她。她也说很喜欢。然后她通过短信告诉我:我不知道自己是否喜欢你。我说:没事,我暂且不需要你喜欢我。ノ米ノ花ノ在ノ线ノ书ノ库ノ http://bOOk.mIhUA.NET

这是真话。我需要她让我喜欢就行了。我还从来没有这么喜欢过一个姑娘。我无法描述这种喜欢的形态和程度。我醒来的第一件事儿是给她发短信,临睡前的最后一件事儿也是。我扛不住对她的想念,跑到她家小区附近蹲着,一根接一根地抽烟,已经开始显露了失恋的状态。我蹲在那里给近在咫尺的她继续发短信。

能出来吗?不能。

我能进去吗?我父母在家。那有什么?

那样不好。

你为什么不跟我约会?我喜欢待在家里。

不可能。

不跟你说了,我睡觉了。

别,你能站阳台上给我看一眼吗?过了许久,我发现她拉开了帘子。她站在了阳台上,在那些废弃的家具和生死不明的盆栽植物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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咏春(7)
她室内的灯光微弱,像那种白炽灯的台灯,绝对不是日光灯。

所以她家对面楼群的灯光像月光一样照耀在她身上。我看不清她的脸和神情。在我的想象中,她应该是尴尬勉强地冲我笑了笑。我故作清高地歪着脑袋看了她一眼,就埋头走了。我不知道她有没有看我走进树荫、走进人群,但我当时可以看到自己的走动形象,观察位置正是她的阳台。我看见自己那副模样,一摇一晃,一副把自己当个人的样子,其实跟狗差不多,我真替他感到害臊。如你所知,我在抄袭,只要你看过周星驰的《大话西游》,其结尾正是如此。

在广州想到这些,刚开始我认为自己的思维还停留在南京那些破事上,后来我发现自己是在回忆,回忆就是远看,远看正说明我已离开了南京。区别挺大的。如果在南京,可能还要穿件毛衣延续一下冬天的气味。来广州没几天,大街上有人开始穿短袖了。这让我觉得火车是个神奇的东西,它以一个昼夜的时间将我从严寒直接输送到了春光明媚之中。我有时会想,如果按这种速度和方式,我是否可以直接奔向老年时代,那样可以免除途经中年的疲惫。或者说,如果我想到中年想到死后想到出生前想到恐龙时代,都可以坐火车?

我到广州后的第一件事儿居然是演电影。导演是朋友,他带着摄影、灯光、录音等一大拨人从北京赶到广州,看我闲着,就叫我饰演了一个小角色。在片中,我饰演一位跑保险的,于2007年12月31号上午敲开一扇门,门里有两个分别坐在自己床上的人。我对他们背书一样背了“我公司”最新的保险品种,强调签了这个保险单,可以“让不幸的人变得幸福,让幸福的人更加幸福”。然后他们叫我坐在床上,其中一位拍拍我的肩膀说:“兄弟,你知道吗,我们是一个单位的。”这是说,他们也是跑保险的。于是我就走了。因为这个片子很短,剪辑出来不超过十五分钟,所以三天就结束了。然后我和广州的一些人把他们送上去北京的火车,无精打采地返回住处,一屁股坐在床上,只好继续发呆。

在南京我上过班的单位网页上,我看到原来的同事集体去长江边植树的新闻和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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咏春(8)
那是一块荒地,汛期淹没,旱时才显现,种下去的树成活率并不高,周边是一些来路不明的人口,经常会砍掉这些小树苗,拿回家当柴烧。也正是这样,可以使我们每年春天都扛着大旗浩浩荡荡来到这里开展植树活动。到了地方,王鹏就把大旗往柔软的地面上狠狠一插,手指荒芜,说,干吧。然后大家开始挖坑、植树、浇灌。一般两个人为一组,如果是男女搭配,会有点意思。不过意思也不是很大,因为我那单位里女的少,年轻的女的更少。我跟一个单位的中年妇女搭配过。这妇女肥胖无比,面色难看,以前得过甲肝,后来患上了轻微糖尿病。不能干活,或者不愿意干活,都行。可是她总是一个劲唠叨,说她年轻时候下乡时吃过的苦,然后告诉我拿锹不是你那么拿的,挖坑不能太深也不能太浅,等等。此外,就是她一直在打听我的私生活,说个人问题迟早要解决什么的。我现在才可以说出我当时的欲望,那就是我多想把她当成一棵树栽在这个荒滩上。然后踩实,与她挥手告别。我没那么做是正常的,我要真那么做了,大概也不见得多突然。等到中午,一拨人就找个地方去吃饭。在饭桌上,大家由尊及卑开始敬酒。吃完,下午没事,四个四个地纠集在一起找地方打麻将。┳米┳花┳在┳线┳书┳库┳ http://book.mihua.net

王丽她们幼儿园也组织来这里植树。不过,和我们不是在一起。我那时候幻想过她们和我们联合起来植树,我和她被安排为一个小组。我挖好坑后,她把树苗放进坑内,然后我填土,继而两人手扶树干环绕着树苗将松土踩实。在离开树苗之前,我们会在上面挂一张烟壳制作的姓名卡片,我俩的名字男上女下或女上男下地写在一起,一阵春风吹拂,它还翩翩起舞。我们还会顺着柔弱的树干由下而上望去,头顶碧蓝的天空等待着它多年以后用巨大的树冠遮蔽。多年以后,我们分别垂垂老矣,在这棵两人亲手栽种的树下会合。我们老泪纵横,或者欢天喜地。我们在大树下满身皱褶地做爱,或者我们握着手坐在下面眼望夕阳缓缓落下。

这个幻想是受言情作品毒害的产物。它没有发生,也不可能发生。我其实讨厌这个幻想,起码现在很讨厌。

总之,这块土地很好地满足了我们那地方各事业单位想为社会做点好事的欲望。这个欲望,让我们感到自己是一群负责任的当代青年,是保护环境的进步人士。即便我们没有一次使这些树苗长成参天大树成为有用之材,但起码也使周边地区那些来路不明的人家得以炊烟袅袅,呈现一派安居乐业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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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们应该静下心来好好读一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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咏春(9)
王鹏后来结婚了。因为我通过他追求过他的堂妹王丽,所以我们一度成为了所谓的好友。他老婆是当地的一位小白领,我们喊小童。早在我追求王丽那会儿,小童也同时与王鹏搞上了。小童人很活跃,长得不难看。我们四个人还曾坐在他们的新居里打过牌。我说我不会打八十分,然后大家开始打跑得快。跑得快比较简单,四人抓完牌后,谁先将手中的牌扔完,谁就赢了。没有来钱的。我建议输掉的人让赢的人根据他手中的牌的数目刮鼻子,都表示拥护。我赢得不多,在王鹏鼻子上刮下了一层油。王丽鼻梁很直很挺也很瘦,像刮在桌沿的木棱子上。相比之下,小童的鼻梁很适合刮,短促、有肉、暖呼呼的,刮得人越刮越想刮,越刮越用力。正是因此,当小童赢了后,出于报复,她也使劲刮我。力的反作用力问题,你得相信这一点,王鹏和王丽都是轻描淡写地在我鼻梁上意思了那么一下。

王丽发短信给我说“以后最好不要再有这种联系了”的时候,我正在王鹏家和他们夫妇吃饭。之前由王鹏约过王丽,她推脱不来。三个人很愁吃完了打不成牌,所以吃得也不积极,很慢。这时候王丽发来这条短信,我也并没有多么难受,或者我挺难受的,为了表示我不难受,我将手机给了小童和王鹏,让他们也拜读了这几个字。

别难受,王鹏说,好姑娘多的是。

我刚想说,还行,没难受。结果小童白了丈夫一眼,说,他怎么会不难受?

她这一句话让我差点没捏住筷子,整个人也差点从椅子上滑下来。也就是说,难受和不难受不是人能做理智上的选择的,就是个最直接的感受而已,一经点破,它就暴露了,人也就溃败了。这也让我一下子觉得小童是多么好的一个良家妇女啊。我事后问小童,你这么好的一个良家妇女,通情达理,挺懂人心的,怎么就跟我通起奸来了呢?

小童说,我也不知道,可能我觉得你太难受了,不忍心。然后我就告诉她,在王丽之前,我基本没有谈过什么恋爱,没有这么明确地喜欢和追求过一个姑娘。当然,这不说明我没有跟女人上过床。我所难过的是,当我年近三十,有生以来第一次主动喜欢一个人的时候,结果她却冷冰冰地回绝了,使我表达爱的途径受阻,使我刚刚形成的爱的能力被扼杀在摇篮之中。反正就是这些扯淡之词吧,说得我自己还挺激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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咏春(10)
值得一提的是,我们在进行以上交谈的时候是赤身裸体的,这让我感到自己与小童是坦诚相见的。所以,说着说着我们又做了一次。小童是个性欲旺盛的女人。我从来没有问及她和王鹏的性生活的质量,但就我所知,即便她和王鹏的质量很高,她还是需要想办法跟我或别的男人干一下。这使我觉得小童对我说的那些都是假的,或者说,也未必全假,既然自己这么想干,这个天天到我家来的男的又这么孤单,为什么不双赢一下呢?

为了避人耳目,我和小童通奸很有一套办法。也就是说,我们极少以成双成对的方式出现。大多情况是我俩加王鹏。比如我去她家吃饭,饭前和王鹏坐那聊天。聊着聊着,厨房里的小童就喊了起来,说什么没买,问我俩谁愿意去。我说我去,王鹏就说他去。你是客人嘛!他客气地说。我想想也对,就看着他穿好鞋出去带上门。我不耽误,赶紧折身到厨房,小童效率也高,裤子早脱了,屁股翘那儿等我呢。王鹏去超市再回来一般要二十分钟左右,这点时间足够解决问题了。就是没解决,也很有劲。你说是不是?

还有一次,我脚扭了,躺在家里,她和王鹏来看我。我妈在厨房做饭,居然也喊缺东西,要出门买,进我房间托小童看着锅里的汤,别了出来。我家楼层高,七楼,我妈也老了,王鹏夫妇当然自告奋勇要代劳。而当时是夏天,爬上爬下挺辛苦的,所以王鹏当然不让小童去了。我说了是夏天,还在于说明小童当时穿的是裙子。她爬上床掀起裙子将内裤拨向一侧,直接坐我胯上就行了,什么都不用脱。在此过程中,我们也不便关门,防止我妈起疑心。于是,我们一面默默地干着,一面很平常地聊些话题让我妈在厨房能听到。好在我妈的拖鞋是硬塑料底的,在实木地板上走动的声音很大,足以让她跳下床坐回凳子上,我则拉上被子即可。

我们只有一次是完全放心地脱光彼此躺在床上通奸的。那次完全是巧遇,我因为去办什么事儿在街上遇到了也去办什么事儿的她。更巧的是,我们的事儿都办完了,而天尚早。于是我们就像一对高中生那样去钟点房。就是这一次我们聊了上述一些话题。

我说,小童,我发现我有点喜欢上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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咏春(11)
她说,我也有点喜欢你。

我说,我们要是早点认识就好了,在王鹏之前认识。她说,就是,那样我就跟你结婚了。

我说,跟我结婚,那你会不会也跟王鹏背着我搞?

她没说话,看了我一眼,然后坐了起来,然后穿上衣服,然后走了。她生气了。

那段时间我和小童没联系。某一天,我在办公室无聊透顶地看着窗外。外面小雨淅淅沥沥,树木也没有怎么绿,并没有什么可看的。我所能看到的是幼儿园里的情景。那些孩子在王丽的带领下使用童音歌唱,全然无视室外的春雨。这使我想到“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之类的景象。我还看到王丽挥舞着胳膊在桌椅间走动,为了纠正某个孩子的发音,她还做出了一个暂停手势,让那走调的孩子跟着她唱了一通,直到她觉得问题不大才继续叫全体孩子从头再来。

我被眼前这个景象感动了。跟灵隐寺里看到她跪伏在地翘起臀部一样感动。我觉得视线模糊,擦了擦窗户,发现还是模糊,然后才发现我流泪了。

与此同时,我还想到,迟早有一天,我还会看到窗外有个男的撑着一把伞夹着一把伞在等她,而那个男的不可能是我。

我打电话给小童,告诉她这件事儿。小童说,你告诉我这个干吗?我说我现在想见你。她说你疯了?我说没有,真的想见。她说懒得理你。挂了电话。

小童一直给我说,要把她表妹阿香介绍给我。据她所说,阿香乖巧得很,虽然没念过什么书,在乡下帮助父母料理家务,井井有条。而且扎了条又粗又黑的大辫子,一直拖到屁股那儿。屁股也很大,按照乡下的说法,将来必然生儿子。有一次小童去乡下玩儿,阿香却一直像个丫鬟那样跟在后头。后来给小童递杯子的时候,小童没接好,杯子掉地上碎了。阿香的爸爸见状,冲了过来,二话没说,一脚踹在女儿屁股上。

像这样的姑娘你不是很喜欢吗?小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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咏春(12)
是,我承认这样的姑娘经常被我反复念叨。可是,我说,我凭什么去奴役人家呢?

哟,小童冷笑道,没看出来,你还挺高尚。

不是这个意思,我辩解道,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辩解,索性不说了。然后只能捏了把小童的屁股。

后来小童真给我介绍了,但不是阿香,而是王鹏的表妹。先是堂妹,然后是表妹,从这一点来看,我命中注定要和王鹏撇不清关系了。正如王鹏说的那样,这样一来我们就挂上亲了,祝你成功。他确实很高兴的样子。

王鹏的这个表妹第一次给我的印象是很害羞。始终没有怎么抬头,也没怎么说话,一直拘谨地坐在我的对面。我们百无聊赖地枯坐着,只好使劲喝水。我们喝了很多水。后来我去王鹏家的厕所小便,哗啦哗啦,突然想到,王鹏表妹大概也要上厕所,会不会也有这么大动静?结果直到结束,她也没上厕所。

我跟王鹏表妹有过长达两个月的交往,事实证明,她与我第一次见她时的印象完全不同。所谓第一印象其实是一件极其虚无的事儿。至于上厕所,后来我理解为她有一只壮硕的肾加一枚容量惊人的膀胱。

我没有带她去看电影,也没在外面吃过什么饭,好在这些都不是她喜欢的。我们的约会地点大多集中在王鹏家里。牌局于是重新被铺了开来,表妹坦然地坐在本来属于王丽的位置上,但对此无人再提,她也许毫不知情。

在王鹏表妹的要求下,我们在原来一副牌的基础上又添加了一副牌。她说,一副牌打起来太快,三下两下就扔完了,完全靠运气,没什么意思。两副牌则不同,能体现牌技。两副扑克的总数即便除以四,每个人抓到手上的也显得沉重繁多。这使我发现表妹的手很阔很大,她轻松地将那些牌整齐地排列在一只手上,另一只手在调整牌时,也不能使之紊乱。其他三个人都不行,手上的牌外观上都是犬牙参互,一不小心就撒了一桌。从抓牌动作上就能看出她的牌技远远高于我们。她总是赢。这使我刮她那个蒜头鼻子的机会少之又少,也就是说,我对她的鼻子至今还没有什么手感,很陌生。她刮人鼻子的时候,喜欢站起身,先将手高高竖起,然后猛地朝下,这把所有人都吓得两眼一闭,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而当她手下来之后呢,则又轻盈地滑过你的鼻梁,让你虚惊一场。唯一例外的是对她的表哥,手下毫不留情,每次打完牌,我们都发现王鹏的鼻梁像刮痧那样红彤彤的,或者像那种酒糟鼻,挺滑稽的。你为什么老对我下狠手?王鹏不满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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咏春(13)
表妹得意地摇晃起脑袋,回答,谁叫你是我表哥呢。

我另当别论,不是她的家人,吓吓我足矣,不必当真刮。那你为什么不对你的表嫂也同样下狠手呢?我到现在还想问她这个问题。难道你对小童有意见?不过,我想了想,觉得也很正常,小童是刚刚嫁进门才两三个月的媳妇,与王鹏表妹基本无关。

在牌桌上还发生了一件有趣的事儿。我和王鹏互相递烟,一般从来不考虑在座的女的。这可能是一种陋习、偏见和武断。后来,表妹见王鹏点上了烟,她很不客气地从后者嘴唇上抢过烟塞进自己的嘴里,然后若无其事地出牌。我和小童面面相觑一下,表达了我们的惊讶。王鹏则试图抢回自己的烟,并强调:你个小姑娘家家的,抽什么烟!

其实小童也抽烟,每次我们干完,我抽烟时,她也抽几口。有时在做爱前,她也要求抽两口,然后深深吸进肺部,继而做出晕倒在床的动作。据她所说,抽烟可以刺激她的情欲,容易达到高潮。早在大学时代,小童就学会了抽烟。那时候是真抽,每天一包地抽。后来毕业工作,嫁了王鹏,为了保护牙齿保护皮肤,才不抽了的。不抽也没什么,她说。

怎么不能,凭什么你们能我就不能?表妹反驳着王鹏,尚嫌不够,狠狠吸了口,然后扶着桌子剧烈咳嗽起来,连眼泪都咳了出来。

这在我看来,她和小童恰恰相反,并不会抽烟。她这么做完全是一个挑衅的姿态。我认为是做给我看的,事后证明不是。

当晚散局之后,我照例送表妹回家。在路上,她走走停停,甚至还在马路牙子上蹲下身。干呕。我说,你没事吧。她不看我,摇摇手,表示那支烟害了她。

然后,她直接问我,你喜欢我吗?我说,还行吧。

她于是像鬼魂那样在空旷的夜晚笑了起来。然后站起身,继续走。

到了她家门口,我转身要走的时候,她又叫住了我。这时候她显得疲倦而清醒,声音不大,问,你是不是跟我表嫂有事儿?

我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否认的了。我感到恐怖,表示没有这回事之后就赶紧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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