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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兵老韩 [复制链接]

zhaochangw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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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03-22 10:45 |只看楼主
      “八一”节快到了，94老兵QQ群又活跃起来。
       刘长友发了一条消息：今年战友聚会在哪儿？
       群里几个头像开始闪烁。
       马建军说，当然来保定市里啦。
       当年他在班里最小，如今开着一家公司，自己当老板.他想把战友们请到家门口，好好聚一聚，一块高兴高兴。
       还是来易县吧。我做东。来狼牙山，清西陵转一转，可是全国有名儿的旅游区！
       我在旅游局上班，当然希望他们来玩玩。
       苏学艺说，不行不行，要我说，哪儿也不去，去涿州，咱去班长那里过节。
       苏学艺是副班长，说起话来，还是当兵时的做派。
       班长陶清风说，这才对嘛，早该来。我提前订好酒店，喝他个一醉方休……
       几个头像你上我下，聊得热呼呼的。
       陶清风说，正好我也联系上了老韩，把他也弄来，一块聚聚。
       一听说老韩俩字，群里顿时沉默了。
       十八年前的那个冬天，一辆军列咣当咣当地把我们拉到天津西郊，送进了杨柳青的新兵营。
       班里十个兵，老韩是最大的一个。老韩本名韩纪恩，老韩是后来我们给他起的绰号。我们十八九岁，就老韩自己二十三了。
       不知接兵的连长犯啥了晕，带回这么个兵，那时候排长才二十三，正好同龄，这让老韩在班里有了几分滑稽的味道。老韩个子挺高，身板松松垮垮的。走起路来外八字，练队列，齐步走，整齐的队伍里像冒出一只旱鸭子，谁看了都憋不住笑。
       班长陶清风没少给他吃小灶，也没见啥效果，新兵连会操，我们班全连倒数第一。
       兵们生气不说，陶清风在老韩屁股上踹了两脚，骂道，操，韩班长，老子算服你了。你真他妈神。
       惹得大伙一个个捂着鼻子，偷笑。
       不想，下了连队，老韩又分到我们班里。陶班长咕嘟着嘴去找连长，要把韩纪恩换到别的班去。
       不料，连长一听变了脸色，换什么换，让你挑演员吗，能扛枪能干活就是好兵！
       陶清风耷了眉眼，悻悻地回到班里。
       老韩不是当兵的料，新兵连仨月下来，没半点长进，脚丫子该咋撇还咋撇。
       单班操练不大显眼儿，和在连里一齐连，就出笑话了。谁看了都想捂着嘴乐，搞得训练场的气氛怪怪的，大伙想笑又不敢笑。营里会操，一连吃了鸭蛋，连长气坏了，当天就把老韩弄到炊事班烧火喂猪去了。
       老韩一走，我们长出了一口气，训练场上挺胸叠肚，喊声如雷，把营房震得一抖一抖的。果然，走了老韩，会操时每回都是拿第一，我们和班长神气的很。
       开饭前，排着队去炊事班打饭。每班派仨代表，一个端饭，一个端菜，一个拎汤。老韩早在摆着大铝盆前的桌子边，举着勺子准备打饭了。见是一班的人来，老韩瞅没人注意，擓几大勺子肉块，麻利地甩进盆里，上边再盖上一层菜叶子。
       饭菜打回来，嚼着碗里的肉，班长一边叭咂嘴一边说，老韩这小子，蛮有良心呢，没忘咱一班！
       我们一听，也点头附和，那是那是。
       日子在训练场上，一天天枯燥乏味地流过。除打饭吃饭时，觉得出老韩的存在，我们似乎把这个又憨又傻的老乡忘了。直到有一天，去炊事班打饭，不见了老韩的影子，下午，一个爆炸性的新闻传遍了全连：老韩跑了，老韩当逃兵了！
       我们一下子懵了，老韩怎么会跑回家里去？这下老韩是完了，彻底没法在部队混了。
       几天后，部队专程派人去涿州老家把老韩带回来，关进了禁闭室。
       半月之后，老韩又下放到我们班，这样的熊兵，做饭喂猪是轮不到他了，连长把他又“送”给一班。
       老韩像换了个人，瘦了一圈，也黑多了。一双本来就不灵光的眼睛更显呆愣愣的，我们都讨厌他，也不跟他说话，像看个怪物似得，拿眼白斜视他。老韩低着头，整天不说一句话，只是默默地扫到，擦桌，打水什么的。时间一长，我们都漠视他的存在，连后入伍的新兵蛋子都敢开老韩的玩笑，老兵们看见了，并不理睬。慢慢慢慢，老韩像是真的傻了，成了一个实实在在的傻子，仿佛这个军营里一块扎眼的补丁。
        营房门前的老柳树黄了又绿，绿了又黄，到了该脱军装的时候了。临别前，大伙互相合影留言，又记了通讯地址，红着眼圈，依依惜别着。老韩却不知道躲到哪儿去了，走时也没和我们坐一趟火车回家。
        退伍后，我们这些战友年年聚会，常有联系，唯有老韩，像是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似得，没一点消息。确切地说，是我们把他忘了，一个逃兵，一个曾经给我们带来耻辱的逃兵……
        八一那天上午，几个人准时出现在涿州最大的桃园大酒店里。班长陶清风早在那里等着迎接我们了。大伙比亲兄弟还亲热，互相握手拥抱，除了老韩，九个人全到齐了。
        落座后，刘长友问，老韩呢，韩纪恩呢?
        我们把目光投向班长陶清风，不是说老韩也来吗。
        这么多年，我们好像已经把他当逃兵的事忘了，隐隐有些想念他了。
        陶清风看了大伙一眼，说，他一会到，他老婆有病，一会来，等他一会儿。
        十二点多的时候，老韩推门进来了。多年不见，他有些老了，脸上刻着道道皱纹，像个五十岁的汉子，握手时，他手上的老茧硬硬的，那是常年下地劳作留下的纪念。
        开席了，我们纷纷举起酒杯想班长敬酒。
        陶清风端着酒杯说，这杯酒敬老韩。
        说着他把目光投向韩纪恩，老韩的脸红扑扑的，仿佛一下子年轻了十岁。
        我也是今年才联系上他的。班长说，才知道他的事。
        举着酒杯的一圈人都愣了。
        陶清风接着说：
        老韩当兵前，订了亲，就是他现在的老婆。那年他在炊事班做饭，家里来信儿说，他未婚妻去赶集，给汽车撞伤，人送进了医院，老韩一着急就溜出营房，跑回了家。复员后，老韩娶她做了老婆，他老婆瘫了这么多年，老韩擦屎擦尿，伺候了她这么多年……

        韩纪恩是个好兵，不熊，没给咱一班的弟兄们丢脸！

        陶清风的眼窝红了，声音哽咽。
        我们都愣住了，张大了嘴巴，说不出话来。在当年的班副苏学艺的领头下，大伙抬起右手，齐刷刷地向着老韩敬礼。许久，许久……
最后编辑zhaochangwu 最后编辑于 2013-03-23 11:25:07
本主题由 管理员 卢国章 于 2013/7/4 6:30:32 执行 设置精华/取消 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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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国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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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03-22 11:08 |只看该用户

这人物戳住了。
挺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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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国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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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03-22 11:11 |只看该用户

题目改一下吧，叫《逃兵老韩》？
因为他也许不仅仅是为了爱情，是一份担当，是一份责任。在军营他当了一次可耻的逃兵，在生活、在社会中他是可敬的男子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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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haochangw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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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03-22 11:23 |只看楼主

是啊 这个名字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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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haochangw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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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03-22 11:31 |只看楼主

表兄 觉得语言再怎么改改 我发现以前写的东西没有考虑读者是不是舒服 完全是站在自己的角度上 自己舒服就行 现在觉得应该让别人舒服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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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国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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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03-22 16:06 |只看该用户

表兄 觉得语言再怎么改改 我发现以前写的东西没有考虑读者是不是舒服 完全是站在自己的角度上 自己舒服就行 现在觉得应该让别人舒服才好
zhaochangwu 发表于 2013/3/22 11:31:51

明白这一点不容易，因为有的人写了一辈子都不知道为谁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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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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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03-22 16:16 |只看该用户

这句话调整下——走过来够过去的像看个怪物似得，拿眼角夹他。老韩低着头，整天不说一句话，只是默默地扫到，擦桌，打水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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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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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03-22 16:17 |只看该用户

结构语言立意都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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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haochangw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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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03-22 20:05 |只看楼主

谢谢主席指点 这话是有点别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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闫增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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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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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03-23 12:04 |只看该用户

不错，值得投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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