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 子(18)
“哗啦啦”——一团花秸就罩在了豆豆娘脸上……
花秸垛里伸出一只脚丫子……可给三筢子惊坏了,一跃而起,拽起豆豆娘,绕到花秸垛后边火急火燎地蹬衣服,之后被狗撵着似的撒腿就跑……
大花卷终于褪出洞来。
弓起,摆摆腰,一边大口喘息,一边向暗夜中奔跑的人影喊:跑啥跑?不也一样搞破鞋呀?你们!
竹子爹从洞口探出头来。姑奶奶,小声点……
你怕?怕就别领我钻花秸垛!大花卷不只是酒劲没过,重要的是在跟刚才落荒而逃的人生了真气,于是不管不顾大嚷白喝。气得竹子爹一边系腰带,一边说:我可是送你回家,没干别的……到村边了,你也认道,我回了。便磕磕绊绊地顺原路尥了。
大花卷跳开了脚:都他娘的假正经,有能耐,甭跑,接着干啊!
深更半夜,叫骂声传得极远。半个村子的狗随着她狂吠起来。黑黢黢的村落也相继亮起灯盏来……
村口,三筢子甩开豆豆娘的手,低声道:你赶紧回家。
豆豆娘说:估计我还得犯病……
三筢子恶狠狠道:死不死呀?!言罢就不见了踪影。
听着后边大花卷的叫骂,豆豆娘一边择着发梢上的花秸末一边贴着墙根回了家。
三筢子潜到花秸垛旁,蹲下,暗忖:大花卷是跟谁钻花秸垛了呢?是不是把我跟豆豆娘说的话、干的活都听了去看了去?怨就怨那个骚浪娘们,你说你叫唤个啥?捂你嘴还咬人,你嘴是老虎屁股呀?……思来虑去,没个头绪。听村里渐渐有人大声说话,估摸有人要来瞧稀罕,就忽地立起来喝道:大花卷,拿丢人当饭吃呀?
冷不丁一嗓子,吓得大花卷双腿发软,“啪嚓”一声就坐下了。好久,才颤巍巍地说:是书记么,你咋在这儿呀?
你管我在哪儿?别吵吵了,赶紧回家!
不吵吵?说得轻巧!大花卷起身,一边整理衣衫一边朝三筢子走过来。书记你给评评理,光兴他们搞,就不许我搞呀?
三筢子心悬起来,说谁呢你?
还有谁呀?看来我得上大街掰扯掰扯去?
哎哟,这家伙难道猜出……是我了?
此刻,瘦驴也得拉硬屎,赖汉子也得挽硬弓。三筢子正色道:花卷,深更半夜的,先回家,明天到办公室找我。如果……如果再折腾,就让民兵绑了你游街。
游街?游就游呗,怎么也是不要脸了。
三筢子大怒,伸手抽了她个嘴巴:年轻轻的学点好!再胡沁,就跟你爹就伴去!
大花卷捂着脸,抹开了泪。
成啦,有话明儿再说。说罢掏出一张毛票,拉过大花卷的手塞进去,扭身走了。
大花卷举着钱在眼前晃晃,也辩不清几毛,就揣进兜里,冲三筢子的背影道:以后少让你媳妇“呸”我!
回到家,插好院门,却见花生豆正扒在院墙上朝麦场张望。见娘回,她跳过来,说:准是有人少给了她钱,不然她干嘛这么骂街!
回屋去!娘不高兴了。你还是姑娘,少听这类话。
姑娘咋了?姑娘就得捂耳朵呆着呀?姑娘听了就犯条款呀?
缺棱少角呀你?屋去!
豆豆又支楞耳朵听了阵,大花卷居然不嚷了。没劲。嘟囔一声,快步回了屋。
把暖壶拎耳房来,我冲洗下。
自个拿。豆豆生气了。
这孩子,在家娘惯着你,嫁出去,可没人拿你当菜!
敢?!豆豆隔窗还了娘一句,之后麻利地甩光衣衫,钻了被窝,蒙头大睡。
娘叹口气,悄悄拎过暖壶,兑好木盆里的水,插上门,这才感觉出衣服穿得极不舒服,上衣扣子系错了眼,腰带也成了死结,特别是里边,拧咕八扠,待彻底解开,傻了眼:裤衩不是自己的!
“嗡”一下,脑袋大了。
链接:http://ysut.blog.sohu.com/260544506.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