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手右手
王文坡
我一直想用文字记录,记录下和你相遇相熟相知日子里,那些纠集,那些温暖,那些些感动以及那些泪滴。可每次坐在电脑前,打开“microsft word”直盯盯地看着那一闪闪的鼠标,却不知道该从哪里落笔,该从哪里构思。
如果你在读我刚刚开头的这段将要和你发生关联的文字,你一定会淡淡地笑我,“嗨,你是在写小说啊,省省脑松松心吧。”其实我和你的故事,真的不用着那么费劲地去构思,我和你就如左手和右手,天天绞和在一起,掰腕较劲捶打想分都分不开,我们不是说过这样一句话?只有兄弟才会这样。
一
那我就从那条十几斤的大鱼说起吧,我可能忘了那是一条什么鱼,鲤鱼?草鱼?鲇鱼?鲢鱼?我想你也一定忘了是条什么鱼,或许你连这条大鱼都忘了,不是你记忆差,让你一页页去翻那么久的事,真的是件很难很难的事,我没有忘记,是因为我望着那条大鱼,我在我的记忆里想了很久,搜了很久,很难很难,最终还是记起了你。
那一刻,我从我的电话簿里搜索你的名字,气得我心急,竟没有找到你,你去哪了?你在哪啊?
我突然笑了,笑我自己,我们仅仅见过一面,还是一个并不是很熟悉的朋友,把你带到我的“石头”店里,我记得那天,因为看到你,我拿出了我珍藏好久的“铁观音”给你品,绝对是因为你,我也说不清楚为什么,可也绝不是心血来潮,觉得那“茶”就等着你来品,和你一起来的,那个我也不是很熟悉的朋友还有些“酸”,他说:“我来了几次,也没有喝过你珍藏的茶。”
我淡淡的地笑,你轻轻地笑。
我忘记了我们是不是互相留了电话,如果留下了,我没有记下,不是不珍惜,因为好多人就是这样,匆匆来和你见一面急急就走,无论你有多么得欣喜,都是过客,这样的偶见很多很多,我把你珍藏在了记忆里,可没有流下你的一丝痕迹。我不知道你是不是记下了我的电话,可有时记下了又如何?如果命中注定是过客,那些记下的痕迹是泡影更是烟云。
我们不是泡影,更不是烟云,我找到那位不是很熟悉朋友的电话,从他那里要过了你的电话,拨了过去。
“你好!”
“兄弟好!”
兄弟两个字的称呼,突然要我的胸腔里有股暖流哗地一下涌过,拿着电话,我竟无语。
那时正直中秋的黄昏,我在“石头“店旁看着路边急匆匆奔走的人,急匆匆奔跑的车,落日的余辉,照在我店前梧桐树半片黄半片绿的叶子上,微风轻轻地吹着梧桐叶,哗哗地响,温暖而柔和。
那一刻,我的心也是暖暖的,我知道一切的一切就因那两个字:兄弟。
二
那条大鱼,最终我也说不清楚,是被爱人炖好进了胃里,还是因太麻烦不想去弄,转送了亲邻。
我从不在意那些行而上学的东西,鱼去了哪里已经不再重要,重要的是从那一刻起,我的生活和生命里的一些印记,开始有你,一件件如串起来的珍珠,总是亮晶晶的地闪啊闪。
我的记性很坏,只记得第二次见面时,还是那位我不是很熟悉的朋友带你一起来,那次我不知道我喝了多少酒你喝了多少酒,反正都喝多了,喝多了我们就到我的“石头”店里喝茶,没有了第一次见面的陌生感,我们就侃,我们就聊,聊你在异乡的打拼,侃经过了的事情和生活的不易,一起笑,一起哀叹,一起伤春悲愁……
我们那个一起的朋友看着我们还是酸酸的有些“醋”意,他说了你们还有完没有完,看看几点了,还走不走,还回不回家,他对你说,你不走我可要走了。我抬头看了下“石头”店里的钟表,那一刻的时针和分针重合在了一起,时间怎么这么短呢,好像你刚刚坐下,茶我也不知道泡了几次,换了几次,怎么这么短呢?你站了起来,我知道你不舍,可你不知道我更不舍,我怕你笑我矫情,可我骨子里就是有些矫情,有时矫情的我怀疑自己到底是男儿还是女儿,可我的社会身份是男人,更多的时候我就要像个男人一样,无论作什么要表现的“无所谓”“冷漠”“孤独”“矜持”,这些就像一个套子,套住了我的性情,套住了原本的我,很累很累,很累很累,有时呼吸得有些窒息。
好吧,谁要我是男人呢,谁要我们都是男人呢,那我就故意的表现下“无所谓”吧,我站了起来,伸出了手握住了你伸来的手,紧紧的紧紧的,有些疼,我明白了那是疼得不舍,可疼后,还有更疼的思念呢,我顾做轻松笑,其实那笑真的有些纠结,我不知道你看到我的笑没有,我说:“再见,慢走。”
在我的“石头”店门前的梧桐树下,秋风把梧桐树叶吹了一地金黄,街道的上还亮着一侧的路灯,没有了行人,没有了车辆,有冷冷的风吹过,,我想起了那首歌:“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问君此去几时还,来时莫徘徊,天之崖,地之交,知交半零落,一壶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我怎么想得那么凄凉呢,我们的交集和友情刚刚开始,就想得那么凄凉,可此景此刻就是分别,虽然我们说了下周见,可下周就真能见?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的滋味,我们都品过尝过,有时相约以及承诺都会成为一厢情愿的想法。
你摇开车门,摆了下手,要我回,我坚持看着你的车离去,在我视野中消失时,我突然后悔得心疼了下,后悔得忘记了一件事情。
这个事情,是我设想过的再见到你分开再见时一个礼仪:紧紧的拥抱,男人间力量的拥抱。
三
再一次见面时,我们已经不再为友情羞涩了,互拍拍肩膀,相互捶打下前胸,不用谦让不用客气。
“嗨,你那次的茶叶不错,还喝那茶!”
“喂,有事吗?没事开车过来,喝酒!”
有时感情真是一件奇怪的事,有的人面对面坐了十年,不能走进彼此的心和生活,有的一次偶遇一次不经意的相逢,会成为彼此生命中最重要的朋友,他们间彼此的痕迹会留在他们细致入微的生活里。
我们绝对是属于后面的那种。
春种秋收,我春天播种了什么种子,我秋天要收获什么果实,在时光长河里,在生活奔波匆忙的日子里,汗水、艰辛、收获诸如这样的词语,有时即便牵强些都联系不到一起,什么正比反比诸如安慰自己安慰别人的话,都是无聊自嘲而已,不然生活就没有了不如意,人生就没有了不圆满。
可我真的相信上帝了,我不知道你相信不相信上帝,我刚按出你的号码准备发射,你的号码已经打了进来,我刚发出给你的一条短信,你的短信同时已经到了我的收信箱里,“怎么这么巧?”“怎么这么巧?”,嘿嘿,短信都是一样的五个字。
我相信人生中的缘分,也相信是谁说的那句话“陌生人亲起来比亲人还亲,陌生起来比陌生人还陌生。”如果是亲人呢,我说:“如果是亲人,不会得到一生,但起码不会一生失去!”你说那我们就做亲人,可怎么去做亲人啊,我们就喝酒,一杯接一杯,我们就想,绞尽脑汁地想,后来在车上,你说你握着我的手说:“我喜欢你的儿子,把你儿子给我,我们就是亲人了。”
“把我儿子给你!”
“不行,不行,我可就一个儿子啊,不可以!”
“我做儿子的干爹!”
“什么?”
“我做你儿子的干爹!”
我清醒了些,可是觉得你想的很俗很俗,儿子刚出生时,有很近很近的朋友说:“把你儿子认给我吧”,我说:“你好俗气,我们好就是好,干吗要做那么俗气的事!”我结婚前后和结婚后,也有很近很近的朋友,说:“我给孩子算了卦,他的属相合适,任你孩子做干爹吧!”我还是那样回答:“你好俗气!”
可我不知道怎么和你说,但我真的没有办法拒绝你,我问儿子,你喜欢Z还是L或G ,他说喜欢你,喜欢你,我真没有办法了,和你接触时间最少,可儿子也是喜欢你,子随也随父啊。可你哪里好呢,我想不出你的好,有人说那就是哪里都好,你是个哪里都好的人。我又想和你做亲人,那我们就做亲人吧,“把我的儿子给你,给你!嗨,你记着,你责任可就重了。”
那一天,我们一家你们一家,还有Z有X,对了还有那个有些小名气的导演,据说导过《地道战》,导过《嫁不出去的姑娘》,那可是我们哪个年代红火一时的影片,他给我们录象拍照,后来还刻录了光盘。我不知道你看不看我们那一刻的幸福,还有儿子花一样幸福的笑脸。
那个光盘我又翻录了二盘,一盘放在CD旁,一盘锁在了唯一加锁的抽屉桌。
因为那光盘,不仅仅有儿子的笑,重要的是我们印记,那一刻幸福的印记都雕刻在了里面。
有你的我都会保存,除了光盘,还有更多雕刻在了我的心里的记忆。
四
是一个夏日午后,还是秋日的黄昏,我又忘了,我只记得我们坐在我的“石头”店里,石茶几上是泡好的橙红橙红的普洱,橙红的得透明。
记起了普洱,那一定是秋后了,因为夏天喝绿茶,秋冬品普洱,这是我们相同的嗜好,在氤氲的普洱茶香中,我知道了你的生活过往、伤痛和疤痕。
现在一个十六岁的孩子,能做什么呢?打电玩看动画,去KFC吃洋餐还是买一大堆零食?我想像不出,现在一个十六岁的孩子,能不能在夏日毒辣辣的太阳下,把臂膀炙烤的一层层掉皮?会一铁锹一铁锹翻灰和泥吗?会一小时把500块红砖从一楼抛向二楼或二楼到三楼吗?可你说那时觉得每天干完这些活,能挣到五元钱,心里就别提多美了,因为那个时候,家里的母亲要靠你的每月这150元吃药输液,再累再苦都是你美的、你幸福的动力。
再后来,母亲的病已经不能单单的靠你的这150元维持,18岁的你,不得不想其他的办法去受其他的苦,最艰难时你偷偷地卖过血,父亲不知道,母亲更不知道;再后来你回到了家中,借钱买了拖拉机,你是听说用拖拉机拉砖拉沙一天能挣三十或五十元,你仿佛就看到一曙光亮,因为那是你的希望,能要母亲坚持下去的希望。你那么得瘦小,现在我肯定地说,是生活的那副担子把你压小的,压制着你成长,可成长有时不仅仅是身高,生活的苦难给了你心智的成熟,给了你坚强和忍耐的性格,给了你作什么都不服输都不低头的志气。
别人五更起床,你就三更起床,别人中午休息,你还会在烈日下,在风雪中,或起砖或装沙,母亲的命在那些砖上,在那些沙里,在你拖拉机奔跑的车轮里,你说母亲在家等着呢,我就不能松懈,不能怠慢,不能停下来,有时你想你的双脚要是车轮多好,那样日子就快些,生活就会好些,你不怕累不怕苦,那个时候就怕没有活干了,有力气不知道使在哪里了,你在说这些时,说得很淡,可那日子会淡吗,一头小牛驮着日子,驮着一家的希望,再苦再难再累,有时双脚被尖石、被荆棘扎破了脚,包扎都来不及,就又驮着上路。
后来,母亲再病卧十年后,时光还是没有留住她老人家走了,天堂里没有苦难,母亲在天堂里一定会过得好的,在这其中你结婚生子,你也从小牛成了壮牛,虽然还是那么瘦小,看着有时瘦小的弱不禁风,可你有力气,有思想,还有一颗强大的心脏。
同样,你还有梦想。
终于,你出发了,你丢下了那个在你生命印记中永远都不抹掉的拖拉机,在你离开那刻,你抚摸了又抚摸,你不舍,可你还有梦,你出发了。
你举起了那橙红普洱,喝了下去。
“好香,再来一杯”
不用说我也会给你斟满,可我愿意我们在一起时肆无殚忌,深秋的黄昏的晚霞被烧成金黄,透过玻璃窗,我们的影子被拉长在天花板上,从你品普洱的神态我发现,好象那些苦难对你都没有发生过。
你笑着,把普洱茶放在嘴边,说的那样富有哲理:“生活就如这普洱,苦难有时越品越香。”
那你出发后呢,出发后的苦难是苦是酸是辣还是香?
五
在你和我说,你背着行李,带着梦想,走进这个城市时,已经过了冬天,小麦在田地里,被风吹得绿油油的像海的波浪。
那个时候“石头”店里喝龙井,一定是春天了。
那年春天,你已经在一个地下没有阳光,永远是白炽灯的书城,登着三轮车开始送货,那些货是那些伟人们说过的人类进步的阶梯的书籍,那时有时被汗水浸透衣服的十多个小时,你会拿到100元或150元,每天很知足的样子,因为除了送货干活,你还能读一些你喜欢的人物传记以及励志的等方面的书籍,你的梦想就在那些散发着油墨芳香的纸页里,开时膨胀,膨胀得痛苦,膨胀得难受,膨胀得让你夜不能眠。
你炒了你的老板,你觉得你很对不住你的老板,可没有办法,因为你也有你的梦想,你自己想做老板。
租了三间小房,堆满了办公用品,开始了你的创业,这个一个和人和单位打交道的行业,就你一个农村出来的其貌不杨的瘦小男人,没有人脉资源,怎么回摧毁那一个个铜墙铁壁的壁垒?
我从没有看到你说到这里时,瞠亮的眼睛里会有暗淡下来,有着那么多看不清的忧郁,那就停下不说了,我已经从你的生活状态中,就知道了了一切,谁要我是你的兄弟,你的蓝颜知己。
整夜整夜的陪人去玩麻将,整天整天的去陪人喝酒喝醉,明明欠你的,有时还要陪着笑说尽一箩筐好话,这是规则,这是现在这个社会的规则,规则的东西就要遵守,不能捅破,你厌烦了这样的生活,可你没有办法,各行各业谁能跨过逃过这规则的东西,除非毁灭和死亡。
电话又响了,找你陪玩麻将的,电话又响了,要你喝酒的,其实更是要你请酒的。
你看不起,也没有办法,你鄙视,也没有办法,你说再干两年,你就转手想歇歇,身累你不怕,有时心累的那种苦再大的再强的心脏都会有崩溃的,从没有见过你的眼睛湿润,你怎了,你怎么了?
我们都不说,但我们都清楚,我不想去安慰你什么,觉得还是保持沉默吧,不然那样的安慰未免显的矫情,我现在只想只想给你一个拥抱,温暖的拥抱。
“累了,就歇歇。”抱着你的双肩,我竟掉泪。
春天的阳光,到了正午,不如夏天炽热,但也刺眼,我揉着眼睛,湿湿的,和你说:“阳光把我的眼睛刺破了。”
找了这样的理由,我拿起用水沾湿的毛巾擦眼眶红红的眼睛。
你站起来,走进水房,水声哗哗的,哗哗的,那么大。
我们都明白,我们谁又能瞒过谁。
六
如果你在读这些文字,你千万不要以为,嗨,这么早就给我写传记了?
你千万千万千万不要这样以为,我欣赏你,我敬重你。你不是也说了,我们是左手和右手。我只是想记录下和你有关的记忆,有关的痕迹,以及那些被岁月冲刷了你忘记不掉,可一直在我心里温暖着牵挂的那些印记。
就连我的爱人都说:“亲哥,还能怎样呢?”
我对爱人说,亲有没有反意词,她想不出,我也想不出,我说就是亲哥啊
但和你在一起,我想淡些再淡些,这些因为和你在一起,我总觉的失衡,觉得亏欠,无论是感情还是时间。
住院的这些日子,每天见到你,愧疚就深些,心就更失衡,我就狠狠地说:“你要我安静些好不好,明天你不要来了”
我还狠狠地说:“我来这里为了养养心,请不要打扰我。”
可你还是来,哪怕坐上一会就走,你说不放心,我四十岁的男人,你有什么不放心,可你在说这句话时,我的心被针刺了似的疼,可那疼是温暖,那种温暖的疼,幸福的疼。
这可能就是生活,就是人生,就是我们的生命,彼此闯入了对方的空间里,有些事情你想躲都躲不开,因为从此后,我们走的不会是一条平行的路线,而是交集着向前走,有曲折有弯路,但无论绕再多的弯最终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幸福,如果幸福是终点,那我们大多的时间都开往幸福的路上,想到这些,我发了微信:“为什么?”
“你简单,没有这没有那的,要我轻松,我欣赏。”
“我欣赏你坦诚、直率!”
“怎么有这么多的问题,我们能在一起就是个命,什么平衡什么亏欠,都敌不过我们的命。”
“还有啊,以后忘了什么都不能忘记我们说过的一句话。”
“不能忘记那句话?”我的记性真是坏。
“我们是亲人,是吗?,是亲人得不到一生可一生不会失去。”是他说的还是我说的,我也忘记了。
“是亲人,还有呢?你的记性不会那么坏吧”
“左手和右手” 我终于记起来了,
左手和右手,这五个字,我们同时发到了微信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