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知群无奈,买菜买酒的请来村干部要求解决。村干部一边喝酒一边把孙妻传来,说:“都乡里乡亲的,甭问谁对谁错了,孙家出二十块钱给牛家,就此双方罢休,自认倒霉。”牛知群说:“我给村干部面子,二十块钱我也不要,你递到我手里,我就还给你。”孙妻说:“呸!想得美,你先还给我那八百块钱!”
调解没成功。牛家的酒不能白喝,更不能让孙家眼里不夹村干部。于是村干部出头,要求乡司法所严惩孙家。司法所拿出调解意见:孙家赔偿牛家二十元,另交调解费四十元。孙妻说:“二十元我都没认可,今天变了六十元,没门!”这下司法所的人也火了,可是司法所没有执行权,便鼓励牛家要依靠法律保证自己的合法权益,起诉孙家,讨回公道。
听罢描述,我说:“我明天去你家取证,把马家媳妇和村干部给我找到一起。”
第二天,牛知群去请马家媳妇。马家媳妇说:“宁得罪远亲,不得罪近邻,我什么也没看见。”任凭牛知群好话说了一箩筐,马家媳妇就是不给作证。最后只得由村委会出具了证明,证明“在调解过程中孙家承认黄狗咬了人,让她掏钱时却反咬一口,不认账了。”我又看了孙妻的伤势、被撕破的裤子、药费单据,然后起草了诉状,让他一同呈递法庭。牛知群说:“既然麻烦你了,那就麻烦你到底!我们不懂法,你给代理吧!花钱我不怕,就为争这口气!”我说:“代书费我不要了,代理费你得交。”然后我又把出庭时的注意事项跟他讲了一遍,告诉他我的代理风格是:让对方先说理由,我静观其变,以寻对策,我的陈述也尽量肯定对方、理解对方、尊重对方,给法庭留下我方申明大义、虚怀若谷的好印象,也使得对方放松警觉,露出破绽,然后以我对法律的通晓层层剥开他的皮,再直逼其软肋,让对方理屈词穷,把法官的思路引导到我的缜密推理和不容置疑的判断上来,使法庭最后依法做出有利于我方的判决。
开庭那天,孙妻和她娘家妹妹出庭。孙妻妹妹胖得脸上四个酒窝两个下巴满脖子肥皱。牛知群偷偷跟我说:“这女人外号‘半条炕’,三十多了,还没对象呢!”孙妻怯怯地看着法官,‘半条炕’则红着眼珠子像跟谁掐架似的拉着姐姐找椅子坐下。法官宣布开庭后,我向法庭指明我方起诉的是孙家男人,孙妻和她妹妹没有资格坐在这里。于是法官宣布休庭,让孙妻回去找他男人办理“代理委托书”。双方干戈未举,先给了姐俩一个下马威,美得牛知群一个劲的给大家递烟。孙妻回来后,继续开庭。我代表原告宣读起诉状,“半条炕“念答辩状。她这篇答辩状不知请哪位高人写的,抑扬顿挫,慷慨激昂,大概有一万多字,简直就是一篇抨击时弊、感叹法律遭人践踏的檄文。我印象最深的一句话就是“不知你们法庭的门前有多少屈死冤魂!”我微笑着想:孙家在跟牛家打官司,怎么把矛头对准了法庭?给法官的第一印象如此之坏,自己凭添了胜诉的难度啊!法官黑着脸听完她的讨伐檄文,说:“按照程序,先行调解。”于是书记员把她姐俩领到其他房间进行开导,法官给我方做工作。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