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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拍摄了曹勇的油画《东方之音》后（当然在下面也做了点曹勇的介绍），有朋友向我（我还有一个网名叫“无歌”）提出了两个问题。我在这里将问题与我的回答放在这里，请大家批评：
问题一：非常喜欢这种方式的摄影作品，简言之，就是每幅作品下方，有文字的介绍。这样，使我们这些读者，能够更深刻地了解和理解作品。最怕的就是一些那样的作品：一个帖子里，上上下下堆砌的满满的都是照片，除了帖子本身有一个题目外，其余啥都没有，没有一个文字的说明，看的人既很累，也无法理解作品的含义……
答复：朋友的话我能明白，图片如果有文字介绍可能更加容易理解。然而我想，对于摄影作品来说，恐怕不容易要求人家都附上文字，而这两张照片是有历史背景的，尤其是作者本人的历史背景，了解了以后更加容易理解照片本身的内涵，所以我加了点文字介绍，其中有一些是网络上的东西。
摄影本身就是一种语言。对于摄影者学习摄影来说，最初的语言，往往也是最广泛的摄影语言，那就是表述美，而到了更高的一点层次，可能会去讲故事、表述作者的情感、爱憎等等。所有的摄影语言是需要受众的理解的，也就是说：不同的摄影作品可能会有不同的受众，也给人了不同的理解。我们不能要求所有人去理解，去欣赏，当然也就不会期望不同文化和经历的人去读懂。从这个角度来说：你看着是什么，也就是什么罢了。这也就是为什么同样一张画，或者同样一张照片，对于同样一个人，在不同年龄段会有不同的理解的原因。
摄影也是一种修行，它需要从丰富而艰辛的人生中去萃取那些值得表述和留念的东西，然后用艺术的形式讲给大家听。而对于作者来说，他所表述的这一切，可能被人理解，也可能不被人家理解，甚至他都不祈求所有人理解，这是一种风格，也是一种隐忍和坚守。所以有人说：摄影是孤独的艺术。这是我对摄影的粗浅理解，敬请批评。
问题二：请问无歌网友，你是怎么理解上面的那副“东方之音”的油画？
答复： 您这个问题挺好，这让我想起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情。对于日本在钓鱼岛上的挑衅，中国外交部反复抗议、交涉和表态，使用的都是媒体语言类型的方式。
然而，在这个世界上还有另外一种表述态度的方式则是行动。美国为了表达对于其它国家的态度，例如对伊拉克、对乌克兰发生的事件，往往不是在外交上说什么或者发狠，而是不言不语地派出了航空母舰战斗群到该地区去巡弋，摆明了它要介入的姿态和决心。这也是一种语言，更加傲慢而强有力的语言。
对于美术或者摄影类的作品，使用的应该是美术的、摄影类的语言。有人说，绘画是加法的艺术，摄影是减法的艺术，然而对于表述这个功能来说，似乎并没有太大的区别，都是使用画面元素（点、线、面）的构成来表述作者要表述的内容，用影调（明调与暗调）的构成来表述情绪，用色彩（色彩的配置、对比与过渡）的构成来表述（渲染）气氛和视点，或讴歌、或鞭挞、或讽刺、或风趣... ...。
在《东方之音》这个作品中，我首先理解的是”音“。什么是”音“？是一种表述，也是一种态度或者姿态。正如上面所说，一种是语言类的表述，一种是行动类的表述，而这幅作品是那种表述呢？我个人感觉：从形式上来说是语言类的，然而从内容上来说是行动类的。
在画面中，我们不难可以发现如下的元素：
天安门 —— 表述政治和历史；
华表（也称“诽谤柱”）—— 表述民主；
壶口瀑布—— 表述中华民族的气魄和宏大胸怀；
长城——表述伟大的历史和捍卫民族与国家尊严的决心；
兵马俑——表述中国民族几千年的文化和历史；
彩虹——表述令人愉快和美好的人文生活环境和政治生活环境；
飞翔的白鹤（也可能是天鹅）—— 表述自由的天空和美好的环境生态；
乐山大佛——表述悠久的宗教信仰和宽厚、仁慈的文化理念及民族性格；
寰丘—— 表述民族对于“天”与自然的敬畏和崇拜；
... ...
那么，从这么多元素中我们怎么理解呢？我想，这幅作品事实上在向人们介绍中国、中华民族，也是在歌颂自己伟大的民族、祖国及其文化和历史。这都是形式的语言表述。从另外一种形式看，作品又从其内容和气氛渲染上告诉我们：这样的国家和民族是不可战胜的，这样的人民不可能放弃自己的尊严与文化。这就是“行动语言”，也就是作品的艺术宣言。
这是我的理解，仅仅是对作品元素的理解，而对于艺术的手法、烘托、渲染等等，我完全就是门外汉了，无法相告，敬请理解。谢谢！
我发表了上述那些歪论后，朋友有了如下的回复：
无歌网友的这番言论，与我的一位球友如出一辙。我的这位球友是一位画家，是画国画的，这几年连续在全国大赛中频频获大奖。为此，他作为安徽省杰出中青年画家，他的作品曾多次在合肥的省博物馆和美术馆展出。作为他的球友，这些展出我都去了——但他大都没去，只管闷在家里作画。看着他的作品边上围着一大群观众，个个七嘴八舌地议论，还有的观众自作聪明地在解释，这一笔是什么意思，那一笔又表明了什么，所以，这个作品才能在全国获银奖……
我实在忍不住了，立马掏出手机，当着观众的面，给画家球友打电话，问问他这画到底说明了什么？……电话里，画家球友大笑，说：让他们去讨论去议论，我的画，他们爱怎么说就怎么说——
我又问：那他们这番议论对不对？
画家说：他们愿意怎么理解就怎么理解……怎么画是我的事，怎么看，怎么理解，是他们的事……我不解释。
对画家的这番言论，我无话可说，也尊重他的做法。尽管这样，我还是喜欢在美术馆里，另一位画家的做法：在他自己的作品面前，面对众多的观众（其中不少是学美术的学生），他一遍遍，耐心地，滔滔不绝地解释，他作品的来历，名称的舍取，落墨的轻重，画意的散发……
每次在美术馆，见到有这样的画家在解释时，我都会挤过去，细细地听着，觉得每听一次，自己的美术知识就又增长了一分。有时候，画家不仅仅是单纯的画家，他还负有对普通观众解惑开导的职能和义务。
谢谢。
我的答复如下：
朋友这话有道理，我同意。画家和摄影家是应该肩负双重的责任和义务：一个是表述对于艺术的理解和技法，另一个是表述自己作品的创作心得。
有道理归有道理，然而这里面有两个难度：
对于艺术的理解，恐怕一千个人里面会有一千个哈姆雷特，不可能意见相同，所以有些艺术家比较回避这个问题。这是我们这些初学者需要谅解的。原因很简单：正如前面讲过的，摄影如同其它艺术一样，是种修行，是修行就有层次。对于不同层次的人来说，可以讲的话是有限的，所以，对于什么层次的人讲什么话可能是艺术家比较常见的事情，讲多了学生理解不了，恐怕还容易让人家误解为卖弄，这是艺术家很忌讳的。当然，也不排除有些艺术家不喜欢讲话，不善于表述，这个对于我们这些学生来讲还需要进一步拉近与老师的距离，创造条件来学习，来理解。当学生，不可能这么轻松就把老师多年来含辛茹苦得来的心得都一下子拿到手，这也太随意了吧？
对于技法的理解，我想这是很多艺术家愿意讲的，正如您上面所说，画家在技法上可以滔滔不绝。然而，我们作为学生，不能要求老师什么都讲。因为即使是技法，也有成熟与不成熟的区别、正规与独特的区别、规矩与随意的区别。对于中国人，比较不愿意的事情，就是把自己独特的东西随意表述给学生，让学生还没有学会基本技法的时候去接受那些成熟的东西。在艺术家看来，学生就是学生，您必须先把基本技法掌握了，能走得稳了再学跑比较好。
基于上面两点，我有种体会：每一个人的艺术道路，说到底是要靠自己来走，老师充其量是扶着你走一段而已，所谓“师傅领进门，修行看个人”。这一点点不假。拿我来说，在拍摄方面，后期方面，我也有些朋友来问我，我可以毫不保留地告诉他们，哪怕是我辛苦了几年得来的几个非常简单的技法。我不心疼，因为我知道我还会前进。然而，不是每一个人都会这样做 —— 您知道我看过多少书吗？您知道我整夜看书，成天在电脑上无数遍地练习同一个技法的辛苦和花去的时间吗？对于很多人来讲会说：干啥要轻易告诉人家？
如果您没有无数次在深夜独自摸黑爬上大山去拍照，您就无法理解摄影的辛苦和艰难；如果您没有数年如一日地在电脑前无数遍学习和体会后期技法，您也无法理解艺术的奥秘与艰辛。刚才您提到了义务与责任，那您知道这些讲起来有多难！
不用说别的，如果我把上面这张《东方之音》的后期技法心得写出来，恐怕没有10张纸，也得有5张纸了，里面的词汇很多人都不知道，处理的流派很多人也不容易理解，技法细节和分寸把握都无法用语言来描述，您说对于讲述有多大难度？人家能轻易理解吗？
所以，无论是绘画还是摄影，我们都不能急 —— 万里长征我们才刚刚走出了第一步。到现在为止，我的后期师傅一直在骂我冒进，骂我不好好看书和练习，骂我好表现自己而不打好基础。而这万里长征的路要一步一个脚印地靠自己的脚去走，向多方老师和朋友学习才能慢慢提高，这方面我是深有体会的。
如果您理解摄影的水有多深，相信您可以理解我的话。
看得出，朋友是一个非常爱学习，同时期待进步的人。这点我非常佩服，您也是我非常喜欢的人。
因此，我想就自己最深处的一点体会讲出来跟大家分享，那就是：
至少在后期处理这个问题上，不要太相信表格式，或者提纲式的教学可以让我们真正学到东西，让我们进步。
什么是表格式、提纲式的教学？
我们在网络上，书里面经常可以看到这样的材料：第一步干啥，第二步干啥，第三步干啥....，最后成功！
这样的教学很受像我这样的初学者喜欢，因为似乎提高很快，同时很快就可以让自己的“作品”在朋友们中臭显摆了，满足了像我这样人的虚荣心。
这样的教学，只能让学员误以为后期多么容易，放弃了基本功的掌握与操练，最后学员往往走到一定程度就发现迷路了，无法前进了，最终才醒悟得从基本功入手。这是很误人子弟的事情。当然，如果对自己要求不高，学两下子就行，那也无可厚非，而对于真正喜欢艺术人来说，这条路走不得啊！
谢谢您的评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