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 宝
九
(2)
何亮说:“徐主任,我倒有个主意。”
徐宝兰说:“什么主意?说出来听听。”
何亮说:“我和民兵们死守住路口,他们再来抓住他一个,你一审问不就知道了吗?”
徐宝兰说:“这办法行是行,可是在我们不知道对方底细的情况下有些危险,闹得不好还会成了他们动手伤害群众的借口。”
何亮说:“那我们总得有个对付的办法吧。”
徐宝兰说:“我们设法抓住一个可以,但得跟着他们到了村里,看清楚他们究竟来了多少人再说。还有,我们不能光等他们再来,我们要尽快让支前工作恢复正常,这几天你和我逐村的召集村干部和堡垒户的群众开会,必要的时候,让群众中的积极分子也参加,要给他们鼓劲,不要让他们害怕,要让他们相信共产党,相信县委,相信八路军,不要听那些坏人的造谣和威胁,李书记准备请示陆团长,往南山乡一带派些部队来,保护所有支前群众的安全,县大队也很快派人保卫支前工作。让大家放心,八路军不会让这些坏人的阴谋得逞,一定会消灭他们!”
何亮说:“徐主任,就按你说的办,明天咱们就开始。”
徐宝兰说:“不,咱们现在就开始,你召集开会的人,我来讲,就从松台村开始。何书记,支前工作要抓紧,马上就要进入冬天了,我们的大部队还急需这些支前的棉被和棉鞋呢。”
何亮说:“好,我现在就去召集人。”
徐宝兰离开松台村的时候,天已经麻麻黑了。何亮要留她在家里住下,她说什么也不肯,她要赶回家去看母亲的病好点儿没有,平时总不在家里,现在有了这个机会,她想多陪陪母亲。
何亮说:“那我去送你。”
徐宝兰说:“不用,这么一截儿路,我熟的很。”
徐宝兰还是那身打扮,还是提着那个篮子,出了松台村,她顺着东山跟儿的庄稼地边往前走,这条道她走过多少回,闭着眼也不会走错了。
徐宝兰走出松台村约莫有三里多的时候,她就发现情况不对,她的身前身后都有人在跟着她,她正要从年糕里往外拿手枪,却来不及了,四五个人围了上来,她大喊一声:“站住,什么人?”对方却不吱声,只是围上来把她摁住,然后,用布蒙住了她的眼,堵住了她的嘴。一支手枪顶在她的脑袋上,一个外地口音的人低沉着声音说:“徐主任,你还是放明白点儿,老老实实跟我们走,不然的话我们不让你死却让你比死还难受。”
徐宝兰知道是遇上了那些捣乱的人,她想,也好,就跟他们走,趁机摸清他们的来路,她奇怪的是,这些人怎么知道她的身份?
走了有一个钟头的时间,才到了一个地方,因为这些人故意来回拐着弯儿地走,除宝兰也不知道到了什么地方。给她除去眼上的蒙布以后,她才看清这是在一间庄稼人的屋里,一条土坑上有几条破被子,炕上放着吃饭用的方桌,桌子上有一盏不太亮的豆油灯。徐宝兰看见她的篮子也放在炕上,年糕和鸡蛋还在篮子里面放着。屋子里有五六个他们的人,炕下有四个人端着手枪对着她,炕上有一个满脸胡子小眼睛的人,像是个头目。小眼睛说:“弟兄们,把枪收起来吧,徐主任再有能耐,还能从这屋子里飞了不成?”
四个人把枪都收了,小眼睛又对徐宝兰说:“徐主任,你请坐,咱们好好谈谈。我们也是没有办法,不采取这种不礼貌的办法,怕是我们请不来你呀。”
徐宝兰说:“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把我抓来干什么?”
小眼睛说:“我们是什么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心平气和地配合我们,否则……我真的不想看到我们都不想看到的结果。”
徐宝兰说:“我连你们是谁都不知道,和你们有什么好谈的?”
小眼睛说:“徐主任,我能告诉你的只有一条,我们即不是国民党也不是共产党,我们只是我们老板的手下人,至于我们老板是谁,老板不让我们告诉你,我们就不能告诉你,我们脑袋上这吃饭的家伙儿还想留着呢。”
徐宝兰说:“那我无话可说。”
小眼睛说:“徐主任别依着自己的性子来嘛,何况我的忍耐力也是有限的。”
徐宝兰说:“我不姓徐,也不是什么徐主任,你们认错人啦。”
小眼睛说:“错不了,你能用这身打扮骗过别人,骗不了我,不信你把脸和手洗了。”
徐宝兰说:“我呆得好好的洗什么脸!”
小眼睛说:“你不愿意亲自动手我找人替你动手。来人!”
“到!”屋外又进来两个人。
“替徐主任把手和脸洗干净,轻点儿,别把她的细皮嫩肉给伤着了。”小眼睛不怀好意地笑着。
徐宝兰再挣脱也没用,几个人死死地摁住她,给她把手和脸洗了个干干净净。
“真是美若天仙哪,怪不得刘天金把你当成宝贝,作个男人,跟你这样的女人睡一回,也知足了。你又何苦呢,自己糟践自己,这么细嫩的肉皮往上抹泥,真是太心疼了。”
徐宝兰说:“闭上你的臭嘴!”但她心里却有些震惊,这些人怎么连她和刘天金的事儿也知道?看来他们的来头很大,千万要小心应付。同时还有一点儿,这个小眼睛是本地人,徐宝兰总好像在哪儿见到他似的。越是这样,越加坚定了徐宝兰一定要搞清楚他们是什么人的信心,她明白自己的处境,危险是危险,但这些人在达到自己的目的之前是不会动她的。于是她又说:“我往脸上抹泥不抹泥是我自己的事儿,我愿意,与你们有什么相干!再说,我的肉皮有病,大夫给出的偏方,让我抹泥。”
小眼睛笑了说:“嘿嘿嘿,你就别编瞎话了,你的皮肤有病,这篮子也有病吗?昨天你从许家沟挎出来挎到东沟村,今天早上你又从东沟村的家里挎到松台村,现在双从松台村往回挎,里面的东西一样不少地放着,这是在干什么?你一个堂堂的县妇救会主任不会缺心眼儿吧?这年糕是趁热吃才好吃,现在这硬邦邦地还能吃啊?再说你好长时间不回家了,回到家也不说把年糕留给你妈吃,却带着它来来回回地跑,你又怎么解释?”
徐宝兰真的没法解释,她气恨恨地说:“我愿意,你管得着吗?”
小眼睛说:‘徐主任理屈词穷了吧?你解释不了,因为你这年糕里有东西。”小眼睛拿起年糕在方桌的角上使劲一磕,就磕开了,那把手枪便也露了出来。小眼睛阴阳怪气的说:“好家伙!今天算是开了眼,徐主任,我记得蒸年糕里边都是放豆子和枣儿,你却放手枪,这能吃吗?”
徐宝兰说:“少废话,既然你们都知道了,要杀要剐请便!”
“行!都说共产党骨头硬,果然不假。”小眼睛挺着大拇指说,“可是我们不让你死,只想让你帮着做一件事情,换句话说,你只告诉我们一件事情就行。”
徐宝兰咬着牙什么也不说,小眼睛接着说:“其实也很简单,我们知道徐主任和刘天金的关系非同一般,他有什么事情你都知道。现在他爹已经把刘家传下的宝物交给他了,你只要告诉我们,刘天金把这宝物又藏在什么地方就行了。你也不用担心,我们保证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只要你说了,我们老板还会给你一大笔钱,你要金条也行,保你一辈子吃穿不愁。这可是一辈子也碰不上的好事儿,你可得好好想想,万不能错过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