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爷爷属羊,一八九五年生人,一九八二年去世,终年八十七岁。一生经历了戊戌变法、辛亥革命、中华民国,卢沟桥事变、西安事变、直到建立中华人民共和国,一生奔波坎坷,但老运不错。屈指算来,只享受了十七年的皇粮俸禄,刚好到了成年不得不自己奔波。开始是在河南,山东、山西等地做些小本生意,以养家糊口。“七七”事变后,在西安找到了一份挣工资的稳定工作,是在西安一所铁路学校职工食堂做炊事员,不仅自己有了饭碗,而且还可以时不时的往家寄回些钱,贴补家用。一直到一九五八年,从这所学校办理了退休手续,才回到老家安度晚年。每月的三十元退休费由单位给寄到家中,使家中的生活宽裕了许多。退休时还带回了一辆半旧的自行车,这是我们村建村以来第一次有的也是唯一的一辆自行车,很受别人羡慕,后来会骑自行车的人越来越多,全村会骑自行车的人大都到我家来借,爷爷从来没有拒绝过,有时借出去骑坏了还要自己花钱到易县买零件修理,人家下次再来借,爷爷二话不说,照常借给人家骑。
爷爷生育有四个子女,两个姑姑都娉到了太平峪村。大伯刘伯儒,号崇俊。开始在家务农,后来到北京学了个做铁花画的手艺,做好的铁画拿到北京大栅栏市场去卖。我记事时家里还保存一副四屏铁画,分别是牡丹、荷花、秋菊和冬梅。制作精细生动,高雅而富有神韵,有很高的欣赏价值。后来由于家中年年生煤火,被煤气腐蚀得实在要不得后才扔掉。解放战争期间大伯应征入伍,参加了中国人民解放军,在解放易县县城的战役中光荣牺牲。战役结束后,统一把牺牲的战士的尸体拉到山后白涧掩埋,坟墓上插一块写有死者名字的牌子。大伯牺牲的消息,是忠义村苏静斋舅爷爷首先知道的,因为苏静斋的儿子苏文兰是和大伯一块当的兵,在一个部队。舅爷爷得知后赶紧给我祖母送过来了信。祖母哭得死去活来。第二天打发我父亲到山后白涧去认领大伯的尸首,找了整整一天,只是找着了一块写有“刘卓儒”的牌子。然而大伯叫刘伯儒。后来得知这位“刘卓儒”实际就是我的大伯。原因是那时候和现在当兵入伍是不一样的,现在当兵要建详细的《政审档案》。那时候是当兵入伍的第二天,由部队的文书问你叫什么名字,写在一个布条上,然后把布条用针线缝在衣服的领子上,可能是文书听错了,误把“伯”写成了“卓”字,而大伯又不识字,造成了将错就错。因此连尸首都没有取回来。解放后,被易县县政府追认为“人民烈士”,在我家的街门上还挂上了一块“光荣烈属”的牌匾。爷爷和太太一直享受政府给与的“烈士家属”待遇,逢年过节,送过来一些钱和粮等慰问品,本村的民兵还给家里挑水打扫院子等。父亲刘鸿儒,号崇斌。爷爷供父亲上过几年私塾,先生都是本村的,一个是赵玉环,一个是常蕴山。父亲不仅写得一手好毛笔字,而且珠算打得好,先后在本村当过生产队会计,还在西陵信用社当过营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