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插队生活录（一） 袅袅的炊烟 [复制链接]

贵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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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03-27 09:23 |只看楼主

       今年，2019年，是我们北京知青下乡山西的50周年纪念。
       除了参加聚会、照相、喝酒、感慨、吹牛以外，还应该做点什么？我想，还是把以前老文章拿出来晒晒，怀念一下自己过去的脚步、警醒以后的生活吧？

插队生活录（一）袅袅的炊烟


记于2006年7月31日


一

        春天，灿烂的晨光透过清晨薄薄的薄雾，暖暖地照在我们身上，也照在这郁郁葱葱的山坳里。
        村落中这袅袅飘扬炊烟像扬起了一个个蓝色的风帆，慢慢地飘向空中，迷漫在山坳里，让空气总有那么种特别的味道，香香的、呛呛的。
        不知道哪里来的灰色野鸽，成群结队地在山坳间飞舞，一会冲向山顶，一会又俯冲向我们的瓦房… …。
        有时候，我们还可以看到“山公鸡”。它展开它彩色的羽毛，从这个山尖飞到那个山尖，一路上“咯咯”地叫着，然后迅速地隐藏在丛林里。
        一条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黄鼠狼，拖着它火红的大尾巴，飞快的从街巷里跑出来，冲出村落，沿着细小的山道向上飞奔，渐渐地消失在茂密的林间……
        这清晨的国画总是让我们那样的陶醉！
        不知道是所有山西人还是仅仅我们这一带的人，吃早饭的时候似乎喜欢跑到街上来吃。几个人蹲在一起，或者坐在窑脑（窑洞的顶部）上，一边看着远处的山景，一边悠闲地聊着天，大口大口喝着早饭。那种心情，好像在欣赏着大自然的晨曲。
        我们那个地方的山西人不说“吃饭”。一早碰到人，经常第一句话就说：“喝饭了吗？”
        那个时候，粮食还不是很富裕，大家平时总是吃着半干、半稀的东西。既然是喝稀的，一小碗肯定就不够了。因此大家端出来的都是大碗，而且小指和无名指缝还夹着一个精致小的瓷盘，那是装腌菜的。
        啊，我想起来了，这就是山西的几大怪：“碗比锅大，牛比车大… …。

二

       有一个笑话：我小时候在上幼儿园的时候，在图片上看到过猪，都是用一个粗大的线条把猪的外形轮廓简单描绘下来。
       后来我长大了，当我第一次见到猪的时候，我问其他人：“这是什么动物？”人家大笑：“你怎么连猪都不认识？”我被问蒙了，心想“猪身上怎么会长毛？”我当时还不知道，所有哺乳动物的特征之一就是长毛的。
       生产队让我们也养猪，在女生住的院子里的南房留给我们作猪舍，并安排我和另外一个同学去买猪。
       我们费了好大的劲找到了县养殖场，人家告诉我们，还是挑一头架子比较大的为好。于是我们挑了一头顶长着很长鬃毛的大黑猪赶回来。
       猪一进院子，所有的男生、女生都大笑不止，都被猪的的长鬃毛的怪样逗坏了。有人说：“怎么挑了这么头猪？”，有的说：“应该给它起个名字，就叫‘长毛道’吧！”
       “长毛道”是山西早年间有名的反动会道门。于是我们的猪一进门就成了“阶级敌人！”真不知道它将来生下的小猪应该是什么“阶级成份”。       “长毛道”真不老实，反动阶级本性不改，总是想从猪舍里跳出来。一天，副队长来到我们的院子，看了看猪舍，说：“得找咯家咯栏。”我们一听全愣住了。等于什么也没有听懂。
       副队长笑了，径自走出门去。一会，他找了一个粗大的木头回来，牢牢地安在我们的猪舍门的上面。我们这才知道：这就是“咯栏！”
       看来，我们还要学一门“外语”不行。

三

        到了山西，我们北京插队生不仅仅学会了在山区挑担子（那可是最累的话）、还学会了耕地、锄地、赶车、收割、扬场、打场、囤粮……。生活虽然苦，但是我们发现当地的农民更苦，于是大家慢慢在心里淡漠了北京人的身份。时间长了，我们习惯了这里的生活。
       我们在地里干活累了的时候，队长喊“歇工”的声音是最令人感到惬意的了。对于男人们来说，休息的时候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抽烟。
       这里的老乡不抽卷烟和叶子烟的。他们抽的往往是河南生产的一种细如丝线的烟丝，早年间，这种烟丝的是用来抽水烟的。老乡们好像没有人再用水烟袋了，经过文革的破四旧，谁敢用那东西啊！他们割下一种和铅笔差不多粗特殊的灌木，沿着拐弯的地方留下20到30公分长，晾干、剥皮、打磨光滑，再把中间的软木样的白色软芯用铁丝捅出来，就形成了一个小小的烟袋。
        抽烟的男人们先在附近找一些短柴，点起一小堆火。大家围坐在小火堆旁，把烟丝掏出来，捻啊捻，捻成一个小团塞到小烟袋锅里，捡起一支燃烧的木柴放到烟锅上，闭着眼睛吸着，屏住呼吸养神，然后用力一吹，那小小的烟丝团从小小的烟袋锅里飞蹦到地上，袅袅地冒着蓝色的烟气，你再看他那种憋着气的神情，那样子好像在跟你在说：真香啊！
        如果在他过瘾的时候，你跟他说话，他宁可只憋着气，或者断断续续地回答你，绝不会吸气的，似乎生怕冲淡了香味。一开始，我真的不知道这是为了什么，到了后来我也抽烟以后，才知道他过瘾的滋味有多美！
        女人们在歇工的时候也坐在一起，通常是聊天或者做针线活。在我们那里，队长经常把女人们叫做“老婆们”。我们一开始听了以后非常惊讶：你这人到底你有几个老婆呀？其实这不过是习惯而已。
        老婆们做针线活并不是像我们想的总是在衲鞋底子。后来我们才知道，衲鞋底子是有季节限制的，她们总是在春秋最干燥的日子里衲，而在潮湿的季节衲出来就不结实。
       作为小孩子，有时候我们可以坐在女人的圈子里听她们讲话。可是，我们发现，有时候听得懂，有时候一点点都听不懂。这并不是我们还不懂这里的方言，而且她们用词和发音都不一样了。
       我好奇地问一个大婶：你们在讲什么话？她笑中带着点神秘和骄傲对我说：“汉们不要问！”噢，原来在她们看来，我这个小孩也是“汉”了！
       后来我才知道，她们说的实际上是一种闺中语言，从很小的时候学起，口传心授，并没有文字的，只有女人可以听得懂，专门避讳男人的。
       我真的为山西这古老土地上的文化厚重感到惊奇。
       夏天歇工的时候，为了躲避烈日，我们往往都跑到地头的坟地树荫里来休息，一座连一座的老坟头上都长着非常高大的柳树。
       从小的时候起，我听到坟地就害怕，别说是看到坟头了，尤其是怕鬼。可是跟老乡们一起，不知道为什么，怎么也怕不起来了。有时候累极了，干脆也不听他们说话，躺在坟头上的树荫下径自睡去，鼻子里充满了青草的芳香，小风一吹，那个舒服啊 ——   我从来没有梦到鬼！
最后编辑贵族 最后编辑于 2019-03-28 00:37: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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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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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03-27 10:42 |只看该用户

人生的早期历练，增加的不仅是才干，更是思想的充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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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国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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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03-27 18:03 |只看该用户

人生的早期历练，增加的不仅是才干，更是思想的充盈。
文通 发表于 2019-3-27 10:42:09
所言极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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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之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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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03-27 18:06 |只看该用户

一段记忆，一段历史，一种经历，一种感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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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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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03-27 18:13 |只看该用户

那段岁月，经历过什么，到现在都是财富，所以现在很人都对知青生活，有着深厚的情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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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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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03-28 00:17 |只看楼主

人生的早期历练，增加的不仅是才干，更是思想的充盈。
文通 发表于 2019-3-27 10:42:09

       文通说的不假，然而插队生活对于我这个在北京生活了那么多年的孩子来说，不过是刚刚启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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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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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03-28 00:18 |只看楼主

一段记忆，一段历史，一种经历，一种感悟
雪之舞 发表于 2019-3-27 18:06:40

               经历在先，感悟在后，总结起来，深感老天是公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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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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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03-28 00:21 |只看楼主

那段岁月，经历过什么，到现在都是财富，所以现在很人都对知青生活，有着深厚的情怀。
三阳 发表于 2019-3-27 18:13:46

         现在很多人都在追求物质的财富，现在却感觉：物质财富再多也不过是身外之物，而精神的财富才真正属于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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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之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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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03-30 11:55 |只看该用户

[quote]那段岁月，经历过什么，到现在都是财富，所以现在很人都对知青生活，有着深厚的情怀。
三阳 发表于 2019-3-27 18:13:46 [img]http://www.yswhw
贵族 发表于 2019-3-28 0:21:29 [url=http://www.yswhw.com/showtopic.aspx?topicid=17526&postid=136813#136813]
贵族老师说得太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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