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军用水壶
马同举
星期六的早上,推开窗户,一股清凉之风扑面而来。
“啊,好凉快”,我转身对老伴说:“咱们出去看个风景吧?”
老伴轻揉一下眼睛说:“好啊,听你的。”
我说:“就去荆轲公园,那儿风景就不错。”
吃过早饭,我在做着出行前的准备,却不知用什么杯装水合适,抬头看到柜厨上的那把军用水壶,心想装水也多,携带也方便,就用它了。
骑车看景,心情顿时惬意多了,说笑间就来到荆轲公园。当我们迈入绿荫大道时,不由得被眼前的美景所倾倒。环道两旁栽满了五颜六色的花草,就像 是一排排迎接游客的姑娘,红扑扑地绽放着笑脸。远处山坡上的松柏,山楂,柿树郁郁葱葱,错落有致。
穿行在绿荫大道上,小鸟儿不时地从头顶飞过,天空飘着的朵朵白云,在湛蓝的天幕上闪动出各种造型。当我们走上台阶,迎面见到仗剑矗立的荆轲雕像时,脑海里立刻浮现出那句“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千古名句,想到这,我不由地停下脚步,双手合十,虔诚地为荆轲像深深的鞠了三躬。
“天忒热,歇会儿吧。”老伴走在树荫下,一屁股坐在条凳上。“嗯,喝点水吧。”我顺手摘下水壶,递到老伴手上,拧开壶盖,喝了口水,老伴把目光盯在了那把水壶上。
“你这水壶掉瓷又有坑,一定有些年头了吧?”老伴不解地问道。
“是当兵时发的,虽然这把水壶比较嘈旧了,但是我这把水壶还藏着一段故事呢”。说到此,我不由得想起在了在军营中拉练的往事。
那是一九七一年二月,我所在的空军某部,接到上级野营拉练的命令后,组建了东湖支队,奉命开进桐柏山地区,执行野外战备训练任务。我们参与野外拉练的战士们,就像解放战争时期那样,行军途中不仅背上背包,挎上佩发的枪支,还要带上脸盆、水壶,米袋等。要求日行军不少于40公里,夜行军不得打手电,不许吸烟,不许说话,不许掉队,更不许吃零食。我们拉练途中,不允许住条件好点儿的机关,工厂,学校。只能住生产队的牛棚,库房,民宅。吃饭是以连队为伙食单位,走到那儿,就地取材,安锅做饭。有时走到山区没有水井,就淘用野地的脏水解渴。虽然我们拉练很辛苦,很艰难,但路途上,又是唱歌,又是快板,一路上队伍里充满了阳光,火热,友爱的气氛。
记得那次夜行军的路途上,天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我们穿行在山间小道上。当绕过一座小山梁时,传来就地休息的口令。
广东籍的战士小许找到我:“马班长,你那水壶里还有水吗?我的水喝完了。”
“有,给你”。我摘下水壶递给了小许。
当小许还我水壶,身体前倾时使他脚下一滑,险些栽倒。“注意!”我喊了声,立马用手拽住了小许,但另外一只手却没有接住水壶,“咣当”一声掉在了地上,顺着山坡骨碌了十多米。”
“唉呀,水壶丢了。”闻声赶来的指导员老邢,问我“水壶掉哪了?”
我说:“指导员,别找了,天黑,看不请。”
“那还行,水壶是装备,再说中途渴了怎么办?”老邢说罢,顺着手指的方向,一步一步的用手划拉出十几米后,才在一块大石头下找到水壶。这时老 邢的棉袄,棉裤上沾满了山草。他的手掌,手背,胳膊上都被荆棘刮伤了十几道口子。看看老邢身上划破的血痕,一股暖流立刻涌进了我的心里。我拉着指导员的手,不知道用什么话来表达,只会连声说:“谢谢,谢谢”。
天亮部队停止行军的时候,我掏出水壶,发现水壶在滚落山下的时候,被石子硌出个黄豆大小的深坑,壶面的搪瓷也被磕掉了。
行军中,看似一件普通的小事,却温暖了我很多年,虽然我们离开部队已有四十多年,但是每次我看到那个磕了瓷的水壶,就想起了部队的生活。水壶虽然掉了瓷,但我却记住了干群之间,战友之间那种无私的帮助与友爱。
当我讲完这段故事的时候,老伴也沉默了,她轻轻地说到:“想不到一把水壶,还有一段这样不寻常的经历”。
听完老伴的话,我深情地说道:“是的,以后我会像保护我的生命一样保管好它。”
从此以后,每到八一建军节,我都会从橱里拿出水壶,细细地擦拭干净。看到水壶,我就是想起默守边疆的战士,他们就像是一座长城一样,保卫着我们美好的家园。
二0一九年六月五日
◇作者:马同举,河北省保定市易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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