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出任矿长
（一）
柳树沟金矿重新掌控在崔洛唐手里，俨然是一位小矿长，想让谁干就干，看谁不顺眼就辞掉，洞内干活都听彭三的。从斗店村招来一些民工，按时开工资，每月结清。气坏秤砣这帮子无赖。开始，崔洛唐和彭三商议，不让秤砣等人参与。
秤砣在松井面前说：”太君，崔洛唐欺人太甚，身边都是他的人。俺们哥几个连边都甭想沾。这还成？好端端的金矿成了他的。”
松井摇摇头说：“秤砣，你的不懂，崔洛唐彭三精明能干，对皇军大大的忠诚。对金矿情况熟悉，必须重用。”
秤砣不服气，找到二槐说：“爹，咱的人一个也没有，都是崔洛唐一大帮。这金矿眼睁睁看着别人打，心里堵得慌。你给松井说说，咱的人也上。”
二槐听着有理，有心给崔洛唐难看，就跑到松井耳前说：“松井队长，就让秤砣哥几个干吧，这样替皇军监视，也算为皇军效力啊！”
松井揪着黑胡子说：“你说崔洛唐彭三靠不住吗？”
二槐说：“崔洛唐那小子鬼精鬼精的。不得不防啊！”
松井说：“二槐，你的担心有道理。就让秤砣跟着干吧。”
这天，松井上山说：“崔洛唐，以后要让秤砣跟着干。你们共同为皇军效力。”
崔洛唐说：“不行，秤砣这帮人经常耍懒不干活，耽误进度少出金矿石。”
松井说：“严加管教。不出力干活的统统扣掉工资。捣乱的，统统抓起来！”
崔洛唐说：“俺是厂长，不服管教不行啊！”
松井说：“你的大胆干，秤砣要是捣乱，皇军给你做主！”
崔洛唐说：“皇军放心，一定为皇军多出金子！”
松井高兴地摸摸崔洛唐的小方头，哈哈笑着说：“崔洛唐是皇军喜欢的人才！”
松井又对秤砣说：“秤砣，你的以后要听崔洛唐指挥，好好的干活。滑头的不要。戏弄皇军死啦死啦的！”
秤砣哭丧着脸，支支吾吾说：“嗨……嗨……”
彭三看秤砣那副德行，小声说：“真像个二鬼子，和他爹一个德行！”说完，两人会意的笑起来。彭三又说：“这小子来掺和，山上又不安生啦。最好甭让来。”
崔洛唐小声说：“三爷放心，俺有法子制服他。让他乖乖的。”
彭三说：“俺算服你，人小鬼大，红梅有福，有个出息儿子，你爹要是活到现在该多高兴啊！”
崔洛唐说：“三爷，甭着急，你的仇，俺家的仇，很快八路军就会帮咱出气，狠狠揍这帮狗崽子！”
松井看崔洛唐和彭三说的欢实，以为在谋划怎样生产，就夸奖说：“你们都要像崔洛唐学习，对皇军忠心耿耿，多出矿石，多出金子。”说完带头走进洞子。看里面被清理的干干净净，所用工具安排规规矩矩。就伸着大拇指说：“崔洛唐是皇军难得的人才！”
彭三说：“崔洛唐经常说，要不怕累不怕苦，多为皇军效力！”
松井弯腰看看金矿石，拿起一块说：“这里面有金子？”
崔洛唐说：“有啊，大大的有啊！”
松井说：“崔洛唐，你的好好干，皇军要大大的奖赏。”松井哈哈大笑，走出洞子，有心在山头转一遭。
崔洛唐真怕发现谢伯伯和顺子的藏身洞子，就说：“松井队长，山上经常出现狼虫虎豹，不安全快快下山去吧。多注意黄郎，关键地方是他那儿，少炼一粒金子皇军多大损失。这里就放心吧，俺会干好！”
松井说：“崔洛唐大大的好！”说完就向斗店村走去。
崔洛唐高兴地说：“三爷，这回该咱出气啦。”
彭三说：“你说咋着就咋着。”
崔洛唐小声说：“瞧好吧！”
彭三偷笑着站在一边。只见崔洛唐匀匀嗓子，说：“大家都听着，松井队长今个来特意嘱咐，以后各位都得听俺指挥。俺要安排谁干啥，就得听话。谁要敢做对，哼，松井说啦，死啦死啦的！”
秤砣哥几个蔫头耷拉脑的，低头嘀咕：“这小子成精啦。真倒大霉。遇上个灾星。”瘦猴说：“嗨，甭看他高兴，咱哥几个想法子出难题，看他咋整！他奶奶的，上次被他拽住腿扔出去，撞在核桃树上，腰到现在还疼。”兔子嘴说：“俺可不敢惹这主儿，上回差点丢掉鼻子。”霸子说：“看你那熊样，魂都吓掉啦！”秤砣气呼呼地说：“都是窝囊废！”
崔洛唐明白这些人会出歪点子，大喊：“秤砣，带着你的人进洞子干活。每人一天打三尺石眼儿，出一百筐石渣，背回二百斤矿石。”
秤砣想反抗，但怕松井怪罪吃苦头，勉勉强强的答应进洞干起来。这几个赖皮从小好吃懒做，净干些偷鸡摸狗的勾当。哪里有力气抡锤打钎。就听洞里，当啷几声，痛苦的叫唤几声……
崔洛唐和彭三在外捂嘴偷笑。崔洛唐说：“三爷，你带咱的人在马大彪打过的洞子干。绕开金矿石，专门清理废渣，留下矿石，等赶走鬼子再采出来。好好的金矿不能便宜小鬼子。留给八路军。”
彭三呲着白牙说：“好啊，崔洛唐，真不愧是小矿长，鬼点子就是多。”但彭三犹豫地说：“长时间不出矿石，松井不起怀疑啊？”
崔洛唐说：“三爷，俺转悠过，洞子里有主矿线，还有一个副矿线，咱就打那副矿线。每天都出矿石，松井就不怀疑。再说，狗日的不天天盯着。”
彭三说：“行，就这样干！”
接下来的日子，可把秤砣等人累垮，天天骂娘。浑身黄泥，回家倒头就睡。就像从泥窟里掏出来一样。无论怎样费力都达不到崔洛唐的要求。而彭三这边，每天都是背回满满的筐子。松井站在矿石堆，经常指着秤砣的鼻子说：“秤砣，你的大滑头，戏弄皇军！”
秤砣委屈地说：“皇军大人，石头比生铁还硬，费半天劲儿打不进一尺。你看看，俺的手腕子都是肿的。俺冤枉啊，呜呜……”
松井说：“你看看彭三，对皇军多忠诚，天天出很多矿石。”
秤砣说：“皇军，不信就问问弟兄们，确实难啊！”
松井说：“你的不要强词夺理，再敢戏弄皇军，死啦死啦的！”
秤砣带着弟兄呼啦跪在地上，叩头作揖，长跪不起……松井怒视一眼，甩手走开。
（二）
一段时间，崔洛唐春风得意，松井不断请客，大赞崔洛唐聪明能干，将来一定得到皇军重用……有一天，松井邀请黄郎，说：”黄教授，崔洛唐彭三对皇军有功，该庆祝庆祝！“
黄郎说：“不想见彭三。和他有冤仇。”
松井说：“听说你砸断他的腿。哈哈，彭三都不记得你还记得。都是为皇军做事，忘记前嫌嘛。”
黄郎说：“每次见到彭三，都是瞪眼睛。怪吓人的。”
松井说：“今晚请彭三和崔洛唐吃饭，为皇军的利益，忘记私人恩怨。”
吃饭期间，彭三和崔洛唐故意坐在松井旁边，黄郎气呼呼的歪着脑袋。松井说：“黄郎，为皇军的利益，敬他们一杯酒！”
黄郎不情愿地端起酒杯，用力碰在一起。酒水洒出不少。然后仰脖灌进去。啪的一声放下杯子。
彭三气不打一处来，说：“黄郎，你摔打谁？”
黄郎说：“彭三，你管得着吗？”
彭三说：“黄郎，俺早就看你不顺眼，砸断俺的腿这个仇还没报。你又来挑衅！”
黄郎说：“彭三，这是大日本的天下，你不过是一条狗而已，挑衅你咋样？”
彭三被激怒，抓起酒杯砸过去，说：“老子今天砸死你！”
黄郎躲闪不及，酒水灌一脖子，耳朵重重的砸出血。骄横地骂：“八嘎，彭三，你是支那猪！”
崔洛唐假意劝阻，说：“三爷，黄郎是炼金专家，不能打啊！”又对松井说：“皇军息怒，黄教授说话太伤人，这金矿还指着三爷带头干活。这样下去不行啊！”
松井说：“黄教授，崔洛唐说得有理，彭三有用的干活！”
黄郎怒气冲冲起身走开。
松井说：“彭三，皇军做主，放心的干活。”
彭三嗯嗯的答应，捡好吃的大口吃起来。崔洛唐心里暗笑：三爷，今天真像个爷们！
黄郎吃个闷亏，生着气回去睡觉。一夜胡思乱想。总幻想找出彭三的差错，给他个教训。可现在，彭三是个主要干将，松井喜欢的人，得罪不起。但心里有个疑点，几月过去，打出的金矿石不少，出的金子却不多。还不如以前出的多。这是咋回事？难道是金子含量低吗？第二天，黄郎开始注意，从秤砣的篓子拿出一块，再从彭三的篓子拿一块，细细的比较，发现问题：秤砣背回的矿石少，是油红油红。细小的蜂窝匀匀实实。砸烂淘出不少金子。和以前的一样。而彭三背回的矿石多，就像普通石头，白黄色不带蜂窝。砸烂淘不出多少金子。一个矿脉，为啥两种颜色？
一天天过去，彭三背回的矿石几乎不出金子，和秤砣的相比，简直就是废石头。黄郎是炼金专家，对地质矿脉研究很深。无形之中对彭三起疑心。更怀疑崔洛唐做了手脚施诡计。崔洛唐的精明，黄郎是很忌惮的。尤其和赵老八对阵，表现神勇，完全不是普通孩子的智商。虽然被打伤，和红梅在河边杨树林昏死过去，却奇迹般的从枪口下逃生，想起这事，黄郎就不寒而栗。真后悔没有一枪打死。时至今日，归降皇军，得到松井重用。偌大的金矿交给崔洛唐，是不是一场阴谋？如果是，崔洛唐就是皇军身边的炸弹，实在是太危险啊！黄郎似乎隐隐感觉到一场血雨腥风即将来临……
黄郎在和松井的交谈中，说：“松井队长，彭三背回的矿石含量很低，秤砣背回的矿石含量很高。”
松井说：“不会吧，崔洛唐对矿山很熟悉。彭三很卖力。対皇军是忠诚的。”
黄郎摇摇头说：“崔洛唐归降皇军，事情不简单。请松井队长多加留心。”
松井说：“谢谢黄教授提醒，大日本皇军战无不胜所向披靡。一个山里孩子早就吓破胆，料他不敢反抗。”
黄郎说：“中国有句话叫尿骚窝里也翻船。土坷垃绊倒人，不得不防啊！”
松井哈哈大笑说：“尿骚窝，土坷垃，哈哈……”
黄郎对松井的劝说效果不大，很失望的离开。内心却有说不出的担忧和惆怅。黄郎决心到金矿暗暗察看，一旦抓住把柄，立刻将崔洛唐彭三抓起来，解除心腹之患……
（三）
崔洛唐的思维很缜密，和彭三配合的默契。外人根本看不出破绽。但是黄郎的到来还是有些紧张，好像他是有目的而来。黄郎先去秤砣的洞子，看看矿脉走向，矿石厚薄，颜色深浅。然后问：“秤砣，这矿石有过变化吗？”
秤砣以为找自己麻烦，说：“没有没有。从俺打矿那天起，一直没变。不信你看看。”
黄郎说：“好好，不变就好。”
秤砣说：“黄教授问这事干嘛？”
黄郎说：“你去过彭三的洞子吗？”
秤砣说：“没有，崔洛唐管的俺们很严，谁也不许乱转悠。整天钻在洞子掏落矿石。你看看这衣服，泥糊糊的。不过，马大彪那帮人在的时候俺去过。”
黄郎说：“那里的矿石见过吗？”
秤砣说：“见过。”
黄郎说：“啥样子？”
秤砣说：“和俺这里的矿石一个球样子。都是红红的，都有小蜂窝。”
黄郎说：“厚薄一样吗？”
秤砣说：“嗨，都是一座山一条矿线。咋就不一样？”
黄郎说：“你看他们背回的矿石啥样子？”
秤砣挠挠头，忽然大声说：“哎呀，黄教授，彭三每天背回的和以前不一样。嘿，这金矿还变来变去的！”
黄郎说：“秤砣，好好干吧。”没等秤砣回答，黄郎急匆匆的走出洞子。两眼紧盯矿脉，一直走到彭三的洞口。
崔洛唐听到脚步声，出来招呼：“黄教授，有啥事这么急上山？”
黄郎开门见山地说：“好几个月过去，砸的矿石不少，炼出的金子不多。白白浪费精力和药品。不知是啥原因。今天上山察看察看。”
崔洛唐笑着说：“黄教授真是心细。看吧，走，进洞子！”
黄郎左瞅瞅又看看，吃惊地站住不动。崔洛唐说：“走啊，进去看看！”
黄郎说：“仅仅几个月，洞子打进很深。足有几十米。”
崔洛唐说：“为皇军多出金子，多累也往进打。”
黄郎胆怯的亦步亦趋的紧紧跟随，借助微弱的光线，勉强看到洞顶，凸凹不平的石壁，高悬的岩石，时刻都有生命危险。再也不敢走进去。转身回走。崔洛唐说：“你不看到底咋明白？”
黄郎不敢停留，已经看到彭三那双眼睛瞪得溜圆。手中的铁锤晃动，有砸过来的架势。其他的工人手握钢钎尖镐铁锹，只要一声令下，就会玩命扑来……黄郎浑身颤抖，脊骨阵阵发凉。慌张的向外走去。然而，狡猾的黄郎在洞口细心地察看矿脉走向，掏出一块矿石对照。
崔洛唐清楚，黄郎这狗日的起疑心。虽然对矿脉做了伪装，恐怕瞒不过真相。一旦黄郎找出主矿脉，所有努力就化为泡影。崔洛唐给彭三使个眼色。彭三心领神会，突然大喊：“外面有人吗，快快躲开，快快躲开，洞子里放炮啦。点火放炮，石头无眼，砸伤谁不管！”
一群工人蜂拥跑出。各自找藏身之地。崔洛唐喊：“黄教授，快躲开，放炮啦。这里太危险！”
黄郎以为工人在开玩笑，没有离开，等彭三和崔洛唐都躲开，还站在洞口端详矿脉。忽然嗅到一股股火药烟气味，听到导火索刺啦声，预感到是点炮啦，吓得魂飞魄散，也不顾教授的斯文劲儿，撒丫子就跑，但是已晚，仅仅跑出几米，就听一声巨响，巨大的冲击力喷出洞子，黄郎被气浪推出很远，摔倒在地。头前的山上就象狂风裹挟冰雹，噼啪爆响。一块块石头飞溅……黄郎顾头不顾腚的趴在地上，心口突突乱跳，嘴里不住地大叫：“八嘎八嘎……”
这一炮炸碎了黄郎的野心和猜忌。稍一平静，起身抱头鼠窜。跟头咕噜的连滚带爬，吓惊的野兔子一样狼狈……崔洛唐和彭三逗得开怀大笑，工人们大骂：“什么狗屁教授，看样子就是野狗，哈哈！”
黄郎回到斗店村，惊魂未定，直奔松井办公室，结果没人。问几个小鬼子，都指着桃花的房子哈哈大笑。黄郎紧皱眉头，等候多时，急不可耐地喊：“松井队长松井队长！”
松井走出来不高兴地说：“黄郎，你大喊大叫不成体统！”
黄郎气愤地说：“松井队长，都啥时候，你还采野花！”
松井眼睛立起来，大吼：“黄郎，本队长不许你管教！”
黄郎跺脚哭着说：“有重要情况，知道吗，松井队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