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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中从头到脚一块一块的清理。盐水进入伤口,痛得钻心。二槐瞪起狼眼怒吼:“你轻点行不行?跟刀子拉一样!”郎中没好气的说:“你忍着点。不是我手重,是你伤得厉害。怨我呀!”二槐不支声,闷闷地咧嘴。郎中包扎完就走。等走出大门,二槐就骂:“哪像个看病的,我看像个宰牲口的!”一屋子人差点笑喷,捂着嘴离开。二槐呲牙咧嘴的熬过一夜。
一连半月,二槐在姐家调养。天天问姐夫:“今天咋样,出多少。红梅那边咋样?”粘糊开始还慢言磕语的说。时间一长,就觉得腻歪心烦,冷冰冰的说:“你好好养伤吧。净瞎操心。红梅那边管你屁事啊!”二槐被噎的红脖涨脸,狼眼红红地说:“平时八杠子压不出个屁,说话就撞南墙。”一个咋呼,一个粘糊,说话就掐架。二槐呆不下去了,就给姐说:“姐,我回去养养吧。”独眼姐姐也早心烦,心说走吧,走了省着你们闲抬杠。假装挽留的说:“刚好点就走,好利索再走吧。”二槐执意要走,就找借口说:“都半月了,他娘的桃花也不来看看我。是不是家里有事儿?”
二槐辞别姐姐,就拐拐拉拉的往家走。一边走一边想,老国那天夜里挨了一枪,真就打死了。那这么巧?自己没有开枪,本来就没有那家伙。那究竟是谁开的枪?霸子,秤砣,兔子嘴,瘦猴,平日里根本就没有。还是干爹那个朋友?看他斯斯文文的,还是搞矿藏研究的教授。咋看也不像啊!问他多次都说没有开枪,连枪都没摸过,哪来的枪呢?人家说没有就没有,是来帮忙的,不能硬逼问。
说起这个教授,叫黄郎。他是马大彪的朋友。据说是京城某大学的地质矿藏研究的权威。受马大彪邀请,秘密来到斗店村,与二槐接头,准备勘探金矿的储量含量。没想到巧遇谢大哥夜间倒运矿石,跟二槐大打出手。竟然出了人命!黄郎怕受牵连,找托词回京城躲避……
二槐走着走着,路边一棵榆树有鸟虫叽喳狂叫,抬头瞅瞅吧,嗨,一条花蛇在鸟窝边悬挂,那些鸟虫扑扇翅膀飞来飞去,忽然一只鸟可能是飞累了,一挤屁股落下一泡屎。正好落在二槐的嘴里。可把二槐腻歪坏喽。呸呸乱吐。赶紧往回尥。不住的骂:“真他娘的倒血霉!”
二槐路过老国家打个冷个身,鸡皮疙瘩出来。头发都快直了。心里揪得慌。虽然不是自己开枪,毕竟是邻居,人死得冤枉,魂灵不散,时刻都会找上门算账。好像老国就在门口瞪着。二槐低头跑过去。进家门时还在紧张,一头撞门板,闷闷的一声响,二槐眼冒金星,跌跌撞撞的推门,奇怪这门竟然没插门栓。二槐捂着脑门走进院落,直接进屋,可是傻眼,恨不得拿起刀子杀人……
里屋走出一个人,裤子还没系好,腰带半截子晃悠,嬉皮笑脸地说:“二槐老弟,你可回来了。我正要找你。快坐下,咱俩聊聊金矿的事儿吧。”说这话就推搡二槐坐在椅子上。
二槐蔫吧了。这人正是黄郎。二槐还想往里看看,桃花假装风魔的哎呀哎呀的起来,撒娇的说:“当家的,你这半月不回家,可把老娘想坏了。你去哪啦?”二槐把头歪向一边,不想看桃花那浪荡劲儿。尤其是那两对肥肉团。事情不由细问,明摆着的。二槐咕咚咕咚咽唾沫,胸口窝堵上大疙瘩,鼻孔一张一张,出气呼哧呼哧。
此时的二槐,就像被人打一闷棍,蔫球吧垃圾的。发火吧,黄郎是干爹请来的炼金专家。以后仰仗人家干事。唉唉,还是揉揉肚子咽下这口王八气吧。想想自己玩弄的女人,数都数不清。气就消下一半。干脆就送个人情,好好操持炼金的正事吧。想到这里,二槐佯装啥事没有,平静的说:“啊黄教授来了,唉不凑巧,在山上挨了摔,这不,都半月还没好利索。”
桃花蝴蝶一样给飞快的倒茶沏水。嘴忽然蜜一样的甜。黄郎没事儿似的说说笑笑。二槐心里憋屈,嘴上照样应承。
黄郎问:“家里有大木板吗?最好有二寸厚。”
二槐说:“要那么厚的板子干啥?”
黄郎笑着说:“淘金!”看二槐不解,又说:“对,用来淘金!”
二槐不明就里的点头,说:“有!”
黄郎说:“那里水多?”
二槐稀里糊涂的说:“井里有水!”
黄郎摇摇头说:“我是说交通畅通,地面大,水源好。”
二槐明白似的说:“啊……”
黄郎又说:“还得有石头碾子。碾碎矿石啊!”
二槐又明白似的说:“有,两个,村北一个,村南一个。”
黄郎指指外面,说:“老弟,走,领我转转,找个好地势!”
二槐就带着黄郎在斗店村转悠。看看老井台,周围地势太窄小。又看看村边的干河。地势宽广,平整平整可以堆放矿石。黄郎思考一会,说:“就在河边吧。在哪也不完美。”
二槐一时也不明白啥意思,就哎哎的瞎答应。
黄郎说:“有木匠吗?”
二槐说:“干啥?”黄郎叹口气,说:“你榆木脑子啊,我找木板没木匠行吗?”
二槐缩一下脖子,点头哈腰的说:“黄教授说的是。有木匠,我这就找人家来。”
黄郎嗯一声,二槐拐着腿脚就走。看着二槐的狼狈相,黄郎轻蔑的哼一声……
黄郎没等二槐,自己先回家,在桌子上铺上白纸。用笔画出一个上宽下窄长条溜槽图形。标好长宽高尺寸。又在纸上注明准备啥用具。大锤小锤,木刮扒,土炉灶,煤炭,砂罐子,水盆,水银,火夹子。铁钳子。木风箱。以及河边蓄水池,流水沟,矿粉,废渣的地方,标注的很详细。黄郎不注意,桃花就在脸上亲一口,撒娇的说:“我的科学家,炼出金子给俺打个大项链大戒指大耳环大镯子。”黄郎摸大奶子一把,说:“都要这么大的!”桃花笑的嘴都合不拢……
二槐回来,木匠也跟进来。二槐说:“木匠来了。你说咋弄就咋弄。”
木匠接过图纸一看,轻松的说:“能干,简单!”看过几块木板合适,就开始举锛子,消去疤拉茬子。咔嚓咔嚓的响。长的用带齿的锯条,哧啦哧啦的锯断。表面用刨子抛光滑。然后,摆好形状,大斧子明晃晃的叮当,几寸的铁钉啪啪的嵌进木板里。半天就做好木溜槽。黄郎检查一遍,伸伸大拇指,说:“成了,挺好!”木匠接过工钱就走。
二槐在黄郎的指挥下,很快准备齐全。家里单独起个炉灶,大风箱一拉呼呼的风就灌进去。试试煤火旺的通红。黄郎满意地说:“这炉子温度足有几百度。炼金没问题。”几个人架着木槽到河边,固定好。黄郎看看水源,犹豫的说:“这水不足啊。”二槐找几个人在河的上游横挖一道槽。截住稀少的水,用个软管子虹吸出来。流进一个蓄水池。水池下方就是木溜槽。黄郎亲手拉开水门,清水哗哗的流淌。拿起木刮扒在溜槽剐蹭几下,接触很严密,细细的矿粉就变成黄红的浑水流走,剩下金属颗粒,关闭水门,用铲子铲起金属粒子倒进盆,笑着点头说:“这样金子颗粒就粘住木板上。很好!”
二槐高兴的找人套骡子推碾子。把矿石砸碎碾成粉末。运到溜槽旁等待过水。这些工序很陌生,黄郎就详细示范讲解。碾子布多少矿石砸多碎,怎样拿木刮扒,矿石粉末过水不能太快。有金子怎样铲下来等等,真不愧是大学教授,讲的仔细认真,通俗易懂,每个环节亲自动手,直到众人明白为止。二槐从心里佩服,黄教授真有耐心!
唐儿等人回家,走过河边,都给愣住了。二槐头上还有伤疤。走路一拐一拐。在河边正忙活。注意到新挖的水槽,木溜槽,不知是做啥。还看见一个人指指画画。唐儿突然想起,这个人就和那夜在树上看见的一样。个子不高,斯斯文文,今天看清嘴唇有密实的黑胡子。
看这阵势,二槐又要搞啥名堂,一定和炼金子有关。那夜听到就是说的炼金子,没错。唐儿想;这个情况很重要,要赶快给谢伯伯送个信……
二槐听到脚步声,瞥见是红梅等人,立刻忘记痛苦,摇头晃脑的哼哼浪荡歌曲。只是没敢大声,自己肚子里咕哝。
红梅见到二槐就像一只浑身发臭的野兽,恨得入骨,怒气冲冲的离开……
唐儿遇见黄郎教授,一夜没睡。早已立秋,夜里有丝丝凉风。平日里巴不得有这么凉快的天气。唐儿翻来覆去,二槐家新来这个人看着斯斯文文,三块豆腐高。干啥的?为何这个时候冒出来?为何跟二槐这类赖皮混在一起?看在河边指指画画的样子,对炼金很有门道。横拦的河沟,细长的木槽,还有砸成细面子的矿粉……唐儿忽的起来,坐在炕深思……红梅看儿子愣愣的,吓一跳,说:“儿子,咋不睡觉?”唐儿好似没有听见,望着窗外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