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国章 - 2015/6/26 14:45: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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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 权
在刘家，是刘大妈当家的，家里的一切都是她说来算，即使是再小的事也都绕不过她去，最后也都是她一锤定音。刘大妈虽然当家，但有个特点，管家管事却不管钱，钱则有老刘管，而户主老刘除了“财政大权”外，却也是个十足的兵。当兵却能管钱，这也是老刘在单位那帮老妻管严面前最露脸的一点，所以，花钱，对老刘来说，爽。
当家不管钱，那算什么当家的，就算是，也只能算是半个家，刘大妈有时也觉别扭，但刘大妈确实是有原因的，一来，刘大妈文化低，识字不多，更多的时候是弄不清那些扭扭歪歪的阿拉伯数字，二来，刘大妈神经不好，对那些实进实处东西，容易头昏脑胀，时间长了，不知如何是好。记得再生产队时，刘大妈宁愿当劳动组长，也不愿当队组会计。二十多年下来，刘大妈不管钱，所以手里也没钱。有时，就连内衣内裤，针头线脑这类的生活用品，也都是老刘统一“发放”
钱，对刘大妈来讲，总是显得那么若轻若重。每逢老刘上班时，家里也总会冒出一些要钱的人员来，什么今天交电费，明天交水费，后天交粮款等，而这时，刘大妈往往是用三个字将对方挡回去“找老刘”。而尴尬的事有时也发生，有时胡同内来了新鲜的鲜食美味，别人都是一抢而光，而没钱的刘大妈只能是呆愣愣地傻看着。有时也会有人劝刘大妈也买点，而刘大妈总是笑呵呵的说“不买，中午俺老刘就买回来了”。
而问话的人有时也会阴阳不举地叹道，贵人贵福不操心啊！而等到中午老刘真买回来时，再看，也不知老刘是图便宜还是不懂，都是些个粗梗烂叶，与别人那鲜枝嫩叶相比，简直就是猪食，气得刘大妈一阵子瞪眼。
农历六月十五，这天是刘大妈的生日。刘大妈也没想到，正是这次生日，改变自己在家里多年不变的规矩。这天正好是礼拜天，儿子国伟早上说“妈，你为了我们辛苦了半辈子，身上也没有一件像样的衣服，今天你生日，我们做饭，你去挑一件好看的衣服吧”。全家人都表示同意。老刘说自己去买菜，并随手递给刘大妈一个装钱的信封。刘大妈就国伟这一个儿子，见儿子这么孝顺，也没说别的，拿起信封领着孙子彬彬就去了。
东逛西找的刘大妈，总算在一家服装店前看中了一件衣服，面料色彩都很合适，而且老板还主动便宜了20元钱，高兴之余，刘大妈赶紧掏钱，打开一看，不禁惊呆了，原来信封里面只有30元钱，
离老板最低价还差20元钱呢，尴尬之余，刘大妈浑身上下不安起来，买吧，钱不够，不买，价也砍了，衣服也试穿了，正进退时，偏偏胡同的张婶又走进来，无奈之余，刘大妈只好实说了。在老板愤怒中，憋着红脸的刘大妈赶紧拉着孙子走出去，刚到门口，孙子又蹲在冷饮前要雪糕，除了身上的20元钱，刘大妈翻遍全身也没摸不出一分来，在众人疑虑的眼光中，只好说家里“有鱼有肉”之类的话，将孙子哄回了家。
拉着哼哼唧唧的孙子回到家中，刘大妈余气未消。谁知上菜吃饭时，当一盘盘的菜端上桌时，竟连一个一个带肉的也没有，更别说是鸡鱼，问及老刘，老刘解释说：“我想都是家里人，肉吃多不好，鱼有刺，卡住不好”？“那鸡呢？”“鸡贵，我就……”这时，孙子不高兴了，扔掉筷子，大声地哭喊道“奶奶骗人，他买衣服，不给我买冰淇淋，说家里有肉，我不，我要…”刘大妈“腾”地站起来，扬起双手，只听见“哗啦”一声巨响，满桌菜被推翻了… 接下来的几天，刘大妈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一个人窝在屋里，刘家大院始终被乌云笼罩着…
在接下来，日子像流水一样在慢慢地流淌着…
这天老刘单位爆出一条新闻：辛辛苦苦干了二十多年的老刘晋升为科长了，喜悦的消息迅速在胡同里蔓延开来…
这天在胡同里，刘大妈碰见买菜回来的张婶，张婶伸着脑袋对刘大妈说“妹子，有几句话，我不知该不该说”？刘大妈满脸堆笑地说“老姐，我们几十年了，还客气啥，说”张婶压低声音说“妹子，老刘也升官了，这大伙也都替老刘高兴，可这男人，升官有钱就变坏，虽然你当家，但你不管钱呀，这不可不防啊”“不可不防啊，”这几个字说的刘大妈后背直冒冷汗…
这天，刘大妈做了满满的一大桌饭菜，其中鸡鸭鱼肉，应有尽有，并把儿子媳妇全都叫回来，老刘是更满腹狐疑。老伴这是怎么了，先不说老伴要干什么， 这一大桌菜少说也得二三百元吧，一辈子不管钱的老伴哪来这么多钱呢。带着疑问一家人同时问起，刘大妈淡定地说“祝贺”。
大家坐定之后，刘大妈对着老刘说：“从今天开始，我要当家管钱，包括你的工资都要如实的交给我”老刘一听，惊讶地问“为什么”刘大妈一五一十地说起了理由… 接下来，老刘兴奋的脑袋耷拉下来了…
由副变正，单位里老刘正是荣升为科长了，要求老刘请客的呼声此起彼伏。
科长办公室里，老刘一个人静静地坐在屋内，桌上放着刘大妈上个月给他留下的四十元的零花钱，突然像是对自己说了半句话“这人啊，真是……”
邱振江
二零一四年八月十四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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