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海泛舟 - 2017/1/8 9:58:50
古井 散文
距我家二里之遥的井台庄,有一口古井。井深十多米,呈圆筒状,是一眼直径二米多的大口井。井壁完全用石块垒砌,石块上长满了苔藓,站在井台上俯瞰井里,满井筒子绿油油的,把井水都染绿了。井口上用来汲水的辘轳,横架在两块巨石上。井台旁有一硕大的方形石槽,是人们用来洗衣的。石槽好大好大,常常是三四个人共用一槽水一起洗。老井是什麽年月开凿出来的谁也说不清楚。只有井口那青石上被绳索勒出的道道槽痕,记录着老井的沧桑阅历和久远历史。听爷爷讲,老辈子人们为了开凿这眼古井,花费了好多好多时日和小米,雇佣师傅开凿,一斗石子的工钱是一斗小米。为此,祖先们付出了几十石小米的代价。
井水清冽甘甜,从不枯竭。我喝这口井的水长大,我的父亲、祖父乃至曾祖父们喝这口井的水长大,三里五乡乡亲们的祖祖辈辈也都是喝这口井的水长大。古井的水养育了世世代代居住在这里的人们。也滋润了这一方的土地。
儿时,我常常跟着爷爷赶着毛驴去驮水。驮水也叫赶水,每天天刚蒙蒙亮,大人们就从圈里牽出毛驴,备好鞍架,驮架两头捆上两只大木桶,木桶上盖儿靠边开一个四方小口,用来倒水,倒满水再用一个方形木塞塞上,这样驴走起来水就不会晃出来。把水从井里提出来倒进木桶里叫灌桶。灌桶用的工具叫水斗子,水斗子是用废弃的方形煤油桶做成的,把煤油桶从中锯开,安上一个书名号状的小木梁,木梁中间安一个小铁环,铁环上系上一根麻绳就成了灌桶的水斗子。灌桶时一定要把驴牽到井台近前,然后提出一斗一斗井水倒进木桶里。灌桶时两只木桶要轮流倒,不然木桶就会从驴背上歪下来。
水驮到家里,由两个力气大的人每人抱住一只木桶,解开绳索,把两只木桶同时从驴背上卸下来,把水倒进水缸。
就这样,我的祖先们,我的祖辈们,我的父辈们和我们这一代人,年复一年,日复一日,每天早晨起来重复着这项工作。古井亦然,每天早晨天刚放亮,井台上就热闹起来。嘎吱嘎吱的辘轳声,叮叮当当水斗子的撞击声,人们的吆喝声,组成一支交响曲,响彻在山村的晨空。古井乐此不疲,每天早晨迎来送往络绎不绝的取水之人。一直到七十年代中期,独轮车代替了毛驴,铁桶代替了木桶,人们开始用小车推水。提水的方法没变,古井依然是那么热情好客,每天早晨井台上依然是门庭若市,山村晨空依然响彻着永恒不变的古老的交响曲,取水的人们依然是络绎不绝,古井依然是迎来送往。
一九八七年,村里来了钻井队,钻了好几眼机井。家家户户安上了自来水管,人们再不用起早贪黑到古井取水,水浇地一下子扩大了几百倍。
古井从此失去了往日的魅力,她也许太苍老、太疲惫了,疲惫的悄无声息,那永恒不变的古老交响曲消失得无影无踪;苍老的老态龙钟,无暇再迎来送往。
又过了几年,人们搬走了石槽,填平了古井,在上面盖起了楼房。古井在人们的记忆中渐渐淡忘。而我却始终不能忘怀,不能忘记养育我清冽甘甜的井水。
三阳 - 2017/1/8 19:08:19
大人们就从圈里“牽”出毛驴
应该是牵字对吧,再斟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