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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石老伯相识的故事
石老伯是石英杰的父亲。石英杰是“新保定诗群”的代表人物。我和石英杰是文友加弟兄。
英杰的父亲不久前故去了。既是兄弟,我自然同他一样悲伤。今天读到英杰《父亲的骨灰是热的》一诗,唏嘘不已。
月前,因为一篇稿件,和英杰通电话,他说在医院陪床,不能离开。我问英杰有无需要弟兄们帮忙的事。英杰说暂时还能挺过去。但不久就听到了噩耗。那天我和向东、国章、连国等文友一并参加了悼念仪式……
我和石老伯相识有一段故事。这故事源于我的一次疏忽,这故事也让我见证了老人高尚的品德。这故事我曾多次跟友人讲过,但我今天特别想写下来,跟英杰和所有的文友一起,缅怀慈祥的老人。
2001年春,因为不想卷入一场政治斗争,我离开办公室主任的位置,去“三个代表学教办公室”做督查组长。2003年春,一个看不见摸不到、令全国乃至全世界恐慌的“SARS”疾病开始肆虐,全党全民动员之刻,我又赶赴新组建的“北环社区”做疫病防控督察员。入秋后,“SARS”不翼而飞,“学教办”解散,我又打马回府。级别虽然没变,却调整了岗位,心情始终糟糕,与其骂街生无名气,反不如自找逍遥,于是除了涂抹小说,就是开了我的“皇冠”满世界喝酒。
那天“皇冠”不听使唤,便送到一家汽修厂保养。老板告诉我三天后再来开,于是回家安心创作。骁骁电话说让我给他迁户口,并给他买台电脑,便约了智勇、国章去商店选,大约四千元左右,约定三日后带款来取。便骑了自行车去银行提款,这时接到一笔有零有整的稿酬通知,又拿了身份证去邮局支钱,之后给孩子办户口。于是这天车把前的花篮里装了公文包,包里除了驾驶本、行车本、电话本、工作证,五千余元现金,还多了身份证、户口本。
恰此时,汽修厂电话让我去提车。到了汽修厂,给人家伍佰元修理费,让员工帮我把自行车抬进后备箱,就去拉电脑。下车时顺手去副驾驶座拿公文包,却没有。大惊。去后备箱看,自行车上也没有。想想,可能是搬自行车时没拿下,路上甩丢了。于是紧急往回返,沿途摇下车窗搜寻,哪里找得见。我适才是从城西沿国道到城东,又进了半个城。这期间该有多少人从这个路段走过啊?返到汽修厂,老板把所有员工召集起来,查问谁看到了那个包,皆摇头。老板便退回我那汽修费,说:哥哥,你要想开点啊。
于是不言语,开回来提电脑。告诉店老板拖三日给钱。再到国章处说电脑已取,暂缓付款。国章问咋回事,我说了后他便跟着着急。闲坐许久,我突然想到电视上经常播“失物广告”,便给电视台赵恒河总编电话,告诉他今晚也给我滚动播发一条……
之后跟国章说:你和智勇帮我挑选电脑辛苦了,晚上一起喝点酒吧。于是约来智勇,在酒店大喝特喝起来。那时大家酒量都大,一直喝到半夜,结束时,我说:我包丢了,损失不小,看你们哥俩谁把账结一下?于是他俩又开始安慰我,甚至动用了“破财免灾”一类的词汇。
出了酒店,漫天大风,心情跟气温一样,骤然降到了冰点。
第二日步行去单位,路上想:拾包人有两种可能,一种人把钱掏出来,其余的随便一甩,爱咋地咋地,回家偷着乐,这属于正常人。一种人是把钱掏出来,按工作证(或电视广告)地址把其余物品给我放(或寄)到单位警卫室,这属于好心人。然而到了单位,一点利好消息也没有,便给电视台打电话,告诉他们停播那条广告——别让全体人民跟我一起不舒畅。
第三日把电脑款付清,跟老板说:你的电脑太贵了。他说看国章面子,是最低价。我说不是,里外里我付出了九千。
接下来不再奢望有什么正常人或好心人出现,烦的是要补办那么多证件。以我们经常赞颂的工作效率,这些证件补办完毕大约要到来年春暖花开。
我行走在风中,不知跟谁发怒。
手机响,传来英杰的声音。寒暄之后,他问我丢了啥东西?我说了包里的内容。他说老爷子捡了,你来家取吧。
听到这消息,我很振奋,但没急于去取包。我想先采购些东西答谢一下石老伯,之后把英杰一家老小接出来吃个饭。五千元既然曾经属于过别人,如今失而复得,就把它花干净,滋润一下友情吧。
临近中午到了英杰家。他又让我背诵了一遍包里的东西,这才将包给我。我说一起吃个饭,他坚决不干。我说拜识一下老人吧。他说在老家的平房住,我们便一起下楼。巧的是,在楼梯上我们遇到了老人,他过来吃饭。于是重新坐下,表达我的感激之情。老人说他是在国道上捡到包的,喊我,不停车,追我,追不上,就将包带回了家。晚上注意到了电视广告,就开包查验,看用什么方式把包给我,坚决不能昧起来。看着看着,对我以拼音为序的电话本产生了兴趣,查了一下“S”居然有石英杰的名字,又查了“G”居然有英杰爱人的名字。老人想:这丢包人跟我儿子儿媳都熟悉,就把包给英杰,让他抓落实吧。
面对这样一位细心的老人,面对这样一位善良的老人,我如春风拂面,满怀敬意,深感人心终向善,德门必高寿。
于是再去汽修厂把那伍佰元还上。老板说:谢谢石老伯,帮我们厂子保持了荣誉。
后来,连环从春城昆明回易水潜心创作。英杰把老父亲一侧的闲宅腾出来无偿让她居住。我去看连环时,常陪老人小坐。老人渐渐耳背,每逢播放京剧时,就把收音机音量放到最高,我也就随着哼上几句,感觉跟老人更亲近了许多。
听连环讲,老人每天蹬三轮车出行三四十里地,身体很硬朗。她还说老人很会装饰他的“坐骑”,自己组装了一按就响的喇叭,还挂了轿车车灯……
以后几年我不再驾车、不再骑摩托车、也把自行车送了人,上下班只开“11路”,就常常见了石老伯一帮老人锣鼓喧天的从街上走过:他缓缓地蹬着三轮,后边驮着一面鼓,鼓手随着他边走边铿铿锵锵的擂,再后边是衣着鲜亮、扭着秧歌的几十位老人……我向老人笑笑,目送他的背影在欢快的景致中慢慢远去……
如今老人走了,他的德范却永远留在了我的心间。于是就想,在那边,也应该有丝丝皮黄、淘淘鼓乐陪伴着石老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