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仲田 - 2018/7/27 16:36:30
遭遇“野人”(童趣)
大约六七岁,那时候还没有上学,家里关不住,尤其是夏天,光屁股小子三五成群随处可见,大人也经常嘱咐不要一个人玩儿去,不要出去太远,小心“拍花”的,至于什么是“拍花”的根本不知道,为什么“拍花的”专逮小孩子呢?也许是人贩子吧。解放前有的村确实有孩子失踪,大概就是碰上“拍花”的了吧。
“拍花”的长什么样?是不是就是野人,逮住小孩子做什么,有人说挖眼睛,还喝血,怪吓人的。
村子南北大街,当街西侧有两个大壕坑,是用来压蒿积肥用的,那里地势低洼,大半个村的雨水都汇集到那里,一到雨季壕坑的积水和大街路面平,石头缝里有很多大蛤蟆,成天呱呱乱叫,我们有时爬在壕坑沿上学蛤蟆叫,它们还以为我们是它们的同类哪!到了夜晚更是彻夜不停,叫声此起彼伏,成了山村夏夜独特的催眠曲。一九七零年我村来了部队,他们卫生队说这壕坑是蚊虫的孳生地,既影响环境又不卫生,经过村里同意就用翻斗汽车拉来沙土填平了,从那以后这种蛤蟆大合唱就结束了。这是后话。
数伏天很热,家里待不住,打算到大壕坑边的枣树下逗蛤蟆玩儿,刚走出南胡同口就见刚儿手提一个小口袋喊住了我:走哇,跟我去庄儿上啊!去庄儿上给我大伯他们送碴子去(碴子方言,指棒子碴子,又叫玉米糁子,用来熬粥)。
刚儿比我小一岁,经常在一起玩儿,也常和我念叨他们庄儿上,我问:你们庄儿上在哪啊?远不远?
他说:就在杨树沟,不远,过小河就到。
反正我也没有事情,到哪不是跑着玩儿,只要是没有去过的地方就觉得新鲜,不如到他们庄儿上看看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趟过小河向西北进入一个小山沟(在鹅峪西边),沟口有一片杨树林,我想怪不得叫杨树沟,可能就是这个缘故吧!这一片杨树林好像是杨树沟的影壁,不进来里面什么也看不到,原来这山沟里面很窝眼(方言:隐蔽的意思)。
伏天太阳光很强,晒得身上火烧火燎热辣辣的,我从树丛中折了几根杨树条挽了一个圈戴在头上当草帽,杨树上的热知了和草丛中的蝈蝈比赛般的鸣叫着,紫荆花盛开散发出一股芳香,蜜蜂嗡嗡的在花丛中忙碌着。
我们穿过一块棒子地,只见靠东坡根有两间茅草房,往房前空地上一看大吃一惊!房前有两个男性“野人”一丝不挂赤身裸体,皮肤被晒成了深古铜色,胯间毛烘烘的特别显眼,这是我第一次见到成年人不穿衣裳,这要不是“野人”就一定是拍花的,原来他们隐藏在这里,再往前走如果被他们发现那岂不是白送了一条稚嫩的小命儿!吓得我冲刚儿压低声音喊道“不好!有拍花的!”扭头就往回跑。顾不得小路上的石子硌脚丫子,也顾不得棒子叶子划拉身上又痒又疼,一口气连哭带叫跑出大远,吓出了一脑瓜子白毛子大汗。
只听后面刚儿喊我:田快回来!别怕!不是拍花的。
我听说不是拍花的心里稍微放松了一些,站在原地还是不敢往回走。
刚儿走到我跟前拽住我说:“你怎么这么胆儿小啊?这是我爷和我大伯。”
“啊!他们是你爷和你大伯呀?那怎么都不穿衣裳啊?多么吓人哪!”
“天气忒(方言读tei一声)热,他们为了凉快,你没见咱们不是也光着小屁股吗?”
他把我拽回来,进到那个茅草屋里,把棒子馇子放到锅台旁的桌子上,又从水缸里舀起半瓢水每人喝了一气。院子里晒着青柴禾,阳光下散发着特有的青草气味,靠坡根旁有一个牲口圈,他爷和他大伯父子俩正在埋头铡蒿顾不上理我们,他爷入刀,他大伯按刀一起一按的节奏,你想一个大光屁股男人是什么样子不用我细描写,很逗乐的!他们每人肩膀上都搭着一块粗布手巾,时而用来在脸上抹一把汗水,看不出布的颜色,黑黢黢的。
过后多年我和父亲提起过这件事:原来土改后他们分了杨树沟五亩地,指望过上好光景,父子两人起早贪黑的在地里滚沾,为了省下来回吃饭住宿的时间,他们从河边背石头盖了两间简易茅草房,盘炕垒锅灶,河槽边还挖了一眼泉水井,垒了牲口圈,种地积肥养牲口,梯田搜边展堰,雨季打蒿垫圈多弄粪,在这里安了“家”一打拼就是八九年(直到入社)。
父子俩不穿衣裳不只是为了凉快,主要是为了一年省下一身单衣裳。这真是勤俭持家的典范,在这里独一无二。
由于这地方隐蔽,人们大多知道他们父子不穿衣裳,所以一般人尤其是女人都不来这里,杨树沟成了他们父子的“独立王国”。
2018.7
勾仲田 - 2018/7/27 17:07:21
又到了伏天,天气炎热,想起来一件童年往事,拿到这里晒一晒,献丑了。
勾仲田 - 2018/8/6 14:16:41
这一阵子我这里也是连日高温,紫外线很强,前几天种白菜可受苦了,拉架、平地、推粪赶季节,出了几身汗。等白菜出来了经不住烈日晒,每天用喷壶“人工降雨”两三次,总算昨晚一场透雨可以歇歇了。
高温不怕,我儿子给我装上了空调,室内很舒适的。抽时间来玩儿,我带你去孤石坨山梁吹吹自然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