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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几天后的一清晨,太阳刚刚在南山垭口上露脸,毫不吝啬地把金灿灿的光辉洒在各家各户的屋顶上,农家的烟囱里炊烟袅袅,大多数人家正在做早饭。鸡毛大嫂急三火四地朝玉兰家跑去。刚到大门口就扯着嗓子喊开了:‘玉兰,快,到我家去,那人来了,在我家等着你呢。’
玉兰正在厨房里做早饭,听到大嫂在喊他,心不由得砰砰一阵狂跳,她清楚的记得,第一次和郭林见面前也是这样,她定了定神,抻了抻有点儿皱巴的蓝碎花儿褂子,答应一声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哎呀,我说玉兰,你倒是快点儿呀!’大鸡毛火急火燎,一把拽住玉兰的左胳膊急匆匆往家走。
走进大嫂家院子,一中年男子正在院中欣赏盆景。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与走进院子的玉兰目光碰在了一起,四目相视,两个人都愣住了,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一动不动,四只眼睛瞪得老大老大,两个人都觉得对方熟悉而又陌生,一下子,对方又都认出了眼前的人。
‘你是杜青云?’玉兰上前问。
‘你是郝玉兰?’叫杜青云的那个男人也认出玉兰。上前一步,紧紧握住了玉兰的两只手。
‘哎约,原来你们认识,我说怎麽玉兰一进门,就大眼瞪小眼,恨不得把你拽到眼眶里去呢?好了,你们认识我就省了好多唾沫,我把它咽回去给你们做饭,你们自己聊吧。”鸡毛大嫂说完噔噔噔进了厨房做饭去了,把两个人撂在了院子里。
‘进屋说吧.。’玉兰指了指客厅,两人走了进去,坐在了茶几旁的沙发上。
‘老同学,说说这些年的情况吧。’二十多年不见,玉兰急于想知道杜青云的情况。
‘咳,一言难尽那!’杜青云打了个咳声,向玉兰慢慢倾诉了高中毕业以后二十多年来颠沛流离的酸甜苦辣;“那年高考落榜,我听人说南边沿海城市工资高,钱好挣,我就打好铺盖卷,坐上火车去了广州。到了大城市里,我傻眼了,我一个十八九岁的毛头小子,没有一技之长,空有一身力气,什么事也干不成。我讨过饭,捡过垃圾,干过搬运工、装卸工、搓澡工,什么苦活、脏活、累活我都尝试了一遍,就是没有挣到钱。后来,我辗转到了珠海,在一家大公司当了一名职员。公司的老板是本村在珠海打拼多年的段金发。那时还算是春风得意,工资高不用说,老板的独生千金相中了我,很快我就做了老板的乘龙快婿。可惜好景不长,我们结婚才一年多,我的老泰山在一次严打中竟然翻身落马。原来他是黑社会的老大,有行贿、偷税、聚众斗殴、抢劫等罪行,而且有命案在身,公司被查封,他被执行死刑。我和他的女儿段桂兰无疑都是帮凶,被捕入狱,他那娇生惯养的千金,本来就弱不禁风,受不了这个打击,竟然一病不起,我们刑满三年出狱后,万念俱灰,不想在外闯荡,带着病重的妻子和岳母,回到了家中。回家的第三个年头,妻子就撒手人寰,离我而去。本想浑浑噩噩,了此一生。要不是堂姐提起你,我还真想远走五台山,出家为僧,再不想尘间俗事。今天我来我俩之间,成与不成做个了断。在中学时期,我就暗恋着你,我知道我配不上你,我没法儿和郭林相比,那时我就想,你对我来说是水中月,镜中花,我永远得不到。但我对你的爱根深蒂固,挥之不去。二十几年了,你已经刻在了我的心里。成与不成你一句话,成,我留下来与你相依相伴,携手走完后半生;不成,我马上走人,在你的视线中永远消失。’说到这里,杜青云两眼盯着玉兰那姣好的脸,寻找着他想要的答案。
杜青云的一番诉说,使玉兰为之动容,她没想到杜青云对她这麽一往情深,更没想到他为了逃避现实竟然远走他乡,饱尝了人间的苦辣酸甜。她那双好看的大眼湿润了,一泓清澈碧透的春水在眼眶里打转,好像马上就要溢出来。她强忍住泪水,使劲朝杜青云点了点头,敞开心扉,接受了杜青云这份儿迟到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