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文学 - 2019/3/15 7:56:30
小说 板儿咖
作者邓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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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到放年假,厂子里是不存剩料的,这是基于明年有些职工还能不能来这里干活。所以锯工剌多少料年前就刻完了,粘板的粘完后,宝玉再验完,推到专门存成品板的彩钢棚子里,码放成一条长龙,等着买家验收后,人家派发给包装纸板儿,有时买家自己来人,用胶带把纸板粘成箱子。再往里装板儿。装板儿或厂里找人装,大姐、二姐、还有我媳妇经常去帮忙粘纸箱装板儿。厂里的零工老张,还有张爽,和术强也装。装好箱后再装车,货多就把锯工和刻板的停了,一起装。不另外给钱了就。一般粘好的板儿,要求二十块立直,码放整齐了,用盒尺一量不超过二十八点五就能装箱。所以我们一边刻板儿,还要量所供粘板儿的粘的板儿。厚了再往薄里刻。手工刻板虽然有个八毫米,但有的料刻8毫米就太薄了,或者碎了。所以和术强怕装不上箱经常提醒我们量着点儿。
有时实在清不了场地,就估算一下,一般也不会差多少的。一堆料出多少车,一车出多少板儿,能粘多少板儿。估算的不说一块不差,但锯工是没有异议的。我学徒刻的料就是老冀的,年前没刻完。锯工没新人都是老人,所以基本还有一些料,估算没估算说不好,就不是我们小说该管的事儿了。锯工剌他们的,我们刻我们的。
姬宝丽来的时候,我已经刻了半车了。我是6点半来的。她7点进的粘板车间。
跟我打过招呼后,开始准备,换服装。我怀疑她有没有张爽说的那么快,因为看穿着,她根本不像干活的,细细的身材,白白净净地脸儿,有点尖下颌。一头长发,一双笑起来弯弯的眼,嘴巴稍微有些红。米色的大袄一直到膝盖,底下露出少半截牛仔裤和高跟皮靴。
她脱掉大袄,装在手提袋里,拉上拉锁挂在机子身后的墙上。从墙上另外一个手提袋里拿出一个迷彩小褂换上。又拿出一个迷彩小军帽,把长发盘起,把军帽扣紧。又拿出一个鞋盒子,里面是一双旅游鞋。换下皮靴,装在盒子里,放手袋里挂好。从牛仔裤兜里拿出手机,据说她的手机5000多块,丢了,立马又买了个7000的。她又从迷彩服上面的兜里拿出一副耳机,插在手机上,调好要听的曲目,手机放迷彩上衣兜里,耳朵塞上耳塞。又从挂袄的手袋里拿出一个口罩戴上。只露出那双会笑的眼。张爽每个人是发手套的,就放到刻板机的平台上。除了我自己可以去办公室拿手套,所有工人都跟张爽要,她再去办公室拿。姬宝丽准备完后开机子,刻板儿!我心里猜测,听着耳机就把活干啦?我到要看看。
她的手法和张爽有些类似,小拇指卡外边,无名指卡里面,刻完往回耧,捡渣,然后一弹,成品板儿,顺着刻刀后的金属板落入槽子里。板儿不都有渣,没渣时,刻完一手推板儿,另一只手去车里拿石料,连看都不看。刻完后,一推,继续拿继续刻。她的皮槽子大,刻的足,我正怀疑她能不能拎得动,人家停了刻刀,快速的走到槽子前,眨眼之间的功夫,她双手拎着满满一槽子成品板儿,已经倒在小马的工作台上。动作之麻利,另我这个男人都叹服!她火速撤回,把皮槽放在金属板下,转到机子正面,又开始刻。我偷偷的用眼喵着她,我的机子慢,她的机子比我快一半儿,我刻一块,她基本上四五块刻完了。我这半车刻完的时候,她又从外面装了满满一车,推了进来。前面还是用石料码成的堵头。这样码,不但装的多,行进中还不容易掉。而我前面没码,有时装好的石料从两边掉下来,轮子轧在石料上,翻了斗,来个车把朝天!等我又装上车,推到里面,人家半车下去了。人家没废牌,没有多余动作。我还得前面捡渣,累了还要抽棵烟!渴了还要喝口水。张爽批评过我,有时,倒板儿的时候,郝英英还给我棒棒糖,他老公在糖厂上班,我还要聊两句。这是后话不提,这样一来,功夫全耽误了。谁说女子不如男啊?被秒杀了!可偏偏业务越不熟,就越觉得板儿不好刻,刻一刀板儿碎了,站起来捡渣,刻一刀碎了,站起来捡渣。哎!我都失去信心了。十一点半了,宝丽停了机子,摘掉耳机口罩。说是回家给儿子做饭。她麻利的换好了来时的服装,风风火火地出了车间。
十二点半了,媳妇打来电话说饭已做好,等着我去吃。我这才停了机子,下班回家。
我下午去的时候,进车间一看,姬宝丽已经刻上了。我回去的晚,没备下料,又推着车去装石料。等我装完放好要刻的时候,宝丽已经刻完了一车又去装石料。
下午五点半,宝丽备了一车,放好!开始换衣服。她供的三个人的工作台上已经堆成了小山包。
夜幕降临了,墙上的表指向了七点三十,我这才停了机子,锁了厂门往家走。锯工早走了。我推开家门,媳妇已经等候多时了,桌子上有几个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