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文学 - 2019/10/7 6:50:15
小说
雨宴
作者邓文学
我和妻子语音通话询问。她回复到：“你真是老了，昨天咱丫头就问过你。中午你吃什么？原计划咱仨收玉米到十点，再去饭店。可下雨了，你自己带个雨披趟过来吧。”
“等雨小点了再说吧，我先躺着玩会儿。”
我看了看窗外，这雨没停的意思。就翻了个身，趴着玩上了手机。
女儿许是醒了，给我发了个私包。66.666元！大外甥女也给发了个同样的私包。二姐发了个6.66的。其他人陆续在群里发起了祝福红包。外面下雨，群里也下开了雨。到底是年轻人会玩儿，也感谢手机平台，有这么多千奇百怪的图片。光是一个谢谢就有无数图片版本。有让人喷饭的，有让人感动地稀里哗啦地……目不暇接。二外甥女发了个字体红包。祝字五个包，老字五个包，舅字五个包，生字五个包，日字五个包，快字五个包，乐字五个包，感叹号五个包。二姐家的大外甥媳妇，飞来一个五十元10个包的。我抢了一个最佳8块多，媳妇抢了个0.01！她回了一个哭死的表情。三姐家的外甥，发了个天女散花的小视频，还是带3D效果的。数千朵花向我迎面飞来，变成了百元大钞！大姐家的外甥在县城有个车行，他先是发了个抖音视频，自己光膀秀胸肌，上面还有红字儿，老舅像我一样壮！随后就是连发三个百元大包。还发了个图片“抢去吧！”。我回了一个感谢红包，群里这才消停。
女儿好像意犹未尽，私聊于我，问我想吃自助餐还是鸭哺鸭哺火锅？我问她这个鸭哺是鸭子的脚巴丫吗？她说是鸭胸部。我说你不知道我是素食主义者？本来打算遁入空门的，就因为你妈这个女菩萨，苦苦纠缠于我，才没剃度。我现在一直是按俗家弟子来要求自己。扫地不伤蝼蚁命，阿弥陀佛，哞尼呗呗吽！你还是给我来点素斋素酒吧。她说酒还有素的？我告诉她素酒就是指尚未经过蒸馏的低度酒。一般我们喝的酒都是需要经过蒸馏加工的，像米酒、葡萄酒这种就属于未经蒸馏的低度酒。
荤酒就是我们平时所喝的酒，荤酒是与素酒相对应的，像白酒、高粱酒等烈性酒，喝了很容易醉的就属于荤酒。
还是来点素斋吧。大饼卷米饭，就面条
！她说都是主食啊？多没滋味啊？
我说那就吃素饺子吧，猪肉大葱的。
她说头回听说猪肉大葱是素食。
我说本来就是闲聊，下着雨呢丫头，还是在家吃自助餐吧。
十点半，我披好了雨披，踮着脚尖，跳着芭蕾摸到门前。尽管这样，片儿鞋里还是灌了水。我掏出钥匙捅门，雨顺着帽沿儿滴下来，眼前挂上了水珠帘。进了大门我一溜烟似的奔进屋里。边在脚垫上蹭鞋，边脱雨披。女儿小鸟似的从厨房出来，接过雨披，脸上笑成了一朵花儿。她收起雨披，帮我整理着衣服。“老爹，吃饺子！去洗洗face，刷刷teeth！”
热气腾腾的饺子上了桌，我们围坐在桌旁。女儿说：“老爹eat！有二十个够不？”我不屑地看了她一眼，她说：“这是什么LOG？”我说：“想当初，在北京当壮工时，伙房吃包子，也是肚子素，夏天5点半干活，中午饿得跟相片似的了。这么大包子，一连气我就吃了9个呀！然后还灌了一饭盆汤。我们有个兄弟，吃了12个，撑得歇了班儿了。”妻子笑着对女儿说：“你老爹又说他那点光辉历史。”
女儿边吃边竖起了拇指：“老爹，大胃王！”
“想想那时候啊，晚上八点下班，伙房里那菜说是菜，没多少油。盆倒好刷。凉水在盆里一转圈，嘿，干净了。我进伙房一看，老三样。就去了小饭店。那时北京还没开奥运，正建设！路边这样的小饭店，小影吧，小卖部不少。都是冲着农民工开得，都很便宜！就拿这个小饭店说吧。六张桌子就没地儿了。北京寸土寸金啊！饺子一斤才5、6块钱。这么说吧，十五块就能吃个很好。一盘凉菜三至五块，鱼香肉丝8、9块钱儿。啤酒一块一瓶儿。那时候的烟大前门、大丰收一块一包。都宝儿两块五，白红梅成条买二十七。软白沙5块。硬翻的4.5。反正我们就5块钱以下的烟呗！老板才抽10块的红河。
我进饭馆往桌前一坐，来一斤饺子！小饭馆是一北京的老太太开的。她说：“一斤饺子？小伙子吃得了吗？”我说还没要酒呐，来个凉拌土豆丝一瓶啤酒我先喝着。得嘞！您呐！丫头，我把菜吃完，酒喝光，一斤两大盘饺子，也剩空盘了。然后我又跟老太太要了头蒜。回去馒头、菜就大蒜！那时这种小饭店实惠，菜，用大盘！饺子一盘三十个。老太太服了，“小伙子！你饭量还成。”
女儿笑了：“你就说你能吃不得了，瞧你这一大套！”
“你招我嘛，这是吃主！哪像你们俩啊，我要减肥。吃完了还站在我那称羊的小泵上，哎呀我都110斤啦！你妈说哎呀我都140斤啦！你们是没挨过饿，在蜜罐里啦。”
妻子说“去去去，给你捏了半天饺子，也没落着好！”
女儿拍着我光光的头说：“老爹，用你的head好好想想，谁是你的最爱？”
我说：“吃你们几个饺子可不易啊，老得接受教育，我还得怀着颗感恩的心。”
女儿大声唱起了《感恩的心》！
妻子说“这是三十个饺子，你要能吃完，我就相信你刚才的话是真的。”
我说：“你看着啊，丫头你给数着。”
还不错，三十个饺子，吃了二十八个！最后实在吃不下了。
媳妇说：“你知道你为什么吃不完吗？你现在桌子上最起码四个菜吧。你肚子不素。我跟丫头这大饺子一个能顶饭店那个俩，还搂着说。你那时体力活动多大，现在趴起来就吃。能吃得下？总之你是生活条件好了，不吃饭家里有别的呀，枣儿，花生，都占地方。跟着我你就长能耐去吧！”
女儿也说：“跟着我们俩，你就幸福去吧。”
我说我不姓福，我还姓我这姓！
3
姐姐们几次探问，今天在哪厢庆贺。我都说由于天气原因，取消！平时都忙，好不容易过个阴天，还因为我这个生日忙，不忍。
熟悉我的人都知道，我有“豪宅”没豪车，车倒是不少，都是三个轱辘往下的。不少人都劝我们两口子，现在轿车也比个三马子贵不了多少。两三万就能买，对，我侄子买了个电动汽车就三万，他们叫老年代步车。据说不用考驾照。我不买车的原因，也是因为开他们个车还得考驾照。考驾照就考驾照呗，还要钱。问题是并不是你交了就给你驾照，考就考呗，不一下考完。分科一，科二，科三，科四，……具体到科几考完能拿到本子，我也不知道。即使你拿到了本子，也不是说这本子就永远是你的了。据说一共有十二分，扣完了本就废啦！我花钱买得本子，你说废了就废了，这不拿我开心呢嘛。是，人是类人猿变得不假，可你也不能拿我这个类人猿当猴耍对不？据说啊，买了车并不是说你这车多少钱，它还要保险的钱。还是强险！嘿，跟我要钱它敢玩横的！买个车啊，不是说我想怎么开就怎么开。得验，说白了还得交钱。开车上路吧，他让走哪儿走哪儿。挺好看的马路画那么些线，那个磕搀啊！你还不能轧喽，轧喽罚款！现在罚款吧，都让自己去银行，罚我还那么大谱！开车开快了不行，慢了也不行，随便調头不行，不系安全带不行。随便停车不行，车屁股烟大了不行。不上牌子不行，上了牌子限号也不行。你这不行那不行，我都五十多了我跟你叫什么劲啊？你说开个车多可怜，又没交警，前面就仨灯，你直接开过去不就完了，就在那等哎呀那个乖呀！看看这劲头，可不能买车啊。
我媳妇不买车的原因，主要是因为我喝酒。她问我如果买了车，这酒你能戒否？我说不能。她说那不买。女儿倒是考了个驾照，可老不在家，家里弄一车，这哪是车啊？这是要钱的祖宗啊这是。
当然了这都是我个人想法，也不一定对。有车放便是肯定的。而且冬天在车里也不冷。车啊，就是个代步工具。不是说你有个好车，中国就装不下你了。你就可以骂交警，你就可以撞了人白装。车上档次，人也得上档次。穿得人五人六的，生办出不三不四的事来，也让我们这些骑仨轱辘的对你嗤之以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