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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文学 - 2020/5/3 0:55:58
                    小说  孙红旗

                                作者邓文学


他叫孙红旗,和我同庚同村同桌。个子比我高,眼睛比我大。我们是老表,怎么论下来的我咨询过父辈们,于是便得到了一连串陌生的名字和陌生的男女,更觉一脸茫然,满头雾水。胡小武理论上管我叫舅舅,差我一岁。其母我真的也叫姐姐。但这个姐姐姓张,我们不同姓,我这个姐夫是入赘的,按习俗需要换姓端尿盆的,这个理论我是从老谋子主演的电影《老井》中得到的。我们当地也不是很计较这个,一家能和睦相处才是正理,家和万事兴老话可信老习俗不可信。这个姐夫不但没姓张,连小胡他们几个孩子也随了他的本姓。

我们三个之所以能在一起玩耍,是因为都是家里的宝贝蛋儿。孙红旗家里有两个姐姐,我三个姐姐,小武四个姐姐。姐姐们那时经常在一起玩跳房子、跳绳之类的女孩游戏,我们三个撒尿活泥放屁蹦坑。要不就是每人胯下骑一个姐姐,算做战马。我们挺枪抡刀,如子龙长坂坡救主,又似岳元帅力擒金将。

那时候一年到头我们的活动也是丰富多彩的。春天,我们每个人背一个小筐或提篮,拿镰刀打猪草。黄昏归来,姐姐们的筐篮总是满地冒尖。而我们三个可怜巴巴地几个猪草蜷缩在篮筐的一角。夏天,姐姐们会带我们去村东河套看解放军的军车。秋天,我们爬树吃红枣,烧花生、玉米、红薯。冬天,我们会在冰冻的小河上滑冰。

我们上一年级比的不是成绩,天晓得成绩是个什么东西,我们也不喜欢这里,课间十分钟还要“开个小差”溜回家,把头扎在妈妈的怀里吃奶。我们比的是谁的妈妈给做的书包漂亮,谁的爸爸做的板凳美观结实。谁的铅笔盒样子新鲜,谁包书用的书皮是报纸和《大众电影》画报。

五年级我们村里成立了花会,然而并不是吚吚哑哑扭扭捏捏地唱戏,也不是跑旱船耍龙灯踩高跷。少林会,乡亲们说成少连,而我们这里电影《少林寺》放了不下百场,影院放,我们求自己的爸爸买票去看,村里放我们又从这个村追到那个村,乐此不疲。就连课间十分钟男孩子女孩子的游戏也是觉远追杀王仁则。白无暇渡口战秃鹰。我们和几个姐姐靠着毅力过了基本功压腿下腰。又熬过了拳脚对练和器械。村里雇了辆汽车,拉了会旗、刀枪剑戟,锣鼓镲铙钵,我们在车后迎着冷风挤在一起,随他们串村子表演。我们和姐姐们把妈妈准备的馒头、血糕、凉肉、猪灌肠等吃食放在一起开怀享用。

我们三个分离是初三毕业,他俩都去城里去工作。孙红旗的父亲是县医院医生。小武的父亲是供销系统。我的父亲是教育系统,所以我的出路只有复读一回又复读一回地考学。我还记得那天,我们去了学校外面的小山。我们看着远处的农田村舍出神。孙红旗拿起一颗小石子扔向了远方。他叹了口气拍拍手说:“这颗石子是我!”小武也捡起一颗扔了出去,只是没落在一起。我一直呆呆地坐在那里不动。

我们再次见面已经三十年后了。我害了腰腿疼,去县医院就诊。我的外表已是那么苍桑。求学无望,娶妻生子,北京打工,我被折腾地已没了棱角。

那个年轻医生在给我开方子做核磁时,问道我的籍贯。我如实托出,他惊讶地面部多了几许以前没有的笑容,像是在提醒我般地说道:“我们孙院长和你是同乡”。我奥了声没太在意。“孙红旗孙院长你不认识?”我诧异了:“我有个发小叫孙红旗。他爸爸叫孙士和我叫表叔。”那个医生说:“对对对,就是他。”我说:“我们至少有三十年不见了!”“你要见他也容易。我刚才还碰到过他。我给他打个电话叫他来这里。”我的脑海里顿时浮现出我们三个小时候的画面。见我抹了泪,那个小伙子安抚我不要这样,孙院长马上过来。

我等了好久,以至于失望地站起身要离开。小伙子说:“孙院长在开会,会议结束后我再打给他。”我说不必了,这个样子见他太寒酸。便起身走出了门诊。

我到了医院前的车棚取了车要离去,身边停了一辆出租。里面露出个脑袋笑吟吟地。啊!胡小武。我扔了车奔上前去,他也打开车门向我奔来。我们抱在一起,拍着肩膀许久。要不是后面的来车按起喇叭,我们很有可能就一直保持这种姿势了。

小武说:“今天不许走,红旗一直在找你,找这么多年了,也联系不上……你到底……去哪了你?”小武眼圈有些红润。我也擦了擦眼角说:“哎!我混得惨啊,连性命都快顾不上了,哪有电话呀?说是去北京,一扎在门头沟就是二十多年……哎。不说了。”

孙红旗来了,小武约了他。他并没注意我,对小武说:“开了个会,刚结束。”小武往我这里一指:“看,这是谁?”孙红旗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我,猛得一跺脚“哎呀,是你吗?”他拥抱了我一下,似乎又不相信仔细打量我,又哎呀一声把我搂在他那宽大地胸脯里喃喃地说:“多少年看不到你了,你去哪儿了?你去哪了?”

他比以前更魁梧了,面色和我对比鲜明。谢了顶,留着新刮地胡子茬儿。我的发还在,也添了一半银丝。

他们把我的小轻便车塞在后面,去了他们常去的那家餐厅。我们没有畅饮,有的只是回忆。还好近几年我的境况有所好转,新买了个诺基亚。我们互留了电话,又来到我们母校的小山上,这次我们没有扔石子。他们亲自把我护送回家。

我又去了北京,干我那终生都不愿意从事,又不得不从事的建筑。那天小武打来电话,问我是否能回来?孙红旗没了!我惊诧了,好久说不出话来。电话那头的小武一直再催问能不能回来送红旗一程。我斩钉截铁地说:“工作不要了我也得去。”我们刚奔五十啊!你怎么就走了呢?

追悼会上我见到了小时候陪他的两个姐姐,她们胸前带着白花,依然陪着他。我还看到了红旗的父母我的表叔表婶,他们已是老泪纵横!

我真的很不习惯他们喊红旗孙院长,我也很不明白悼词上的那些语言和红旗有什么关系。我只听明白了,红旗是因公殉职的。我不懂什么因公殉职,我只知道老天收走了我的一个弟兄。

追悼会结束后,小武和我又去了母校后面的小山。我们带了酒菜,小武拿了块石子摆在上手,他倒了三杯酒,把一杯放到石子前,举起自己的酒杯,说:“红旗,喝酒,干!”

我们喝了很多,睡去了,和那粒石子睡去了。
卢国章 - 2020/5/3 5:10:21
有滋有味好作品,
有情有义真弟兄。
邓文学是真懂艺术:strong:
三阳 - 2020/5/3 10:30:51
视角新颖,味道十足。
邓文学 - 2020/5/3 14:00:39
回复 2楼卢国章的帖子

过奖了主席
邓文学 - 2020/5/3 14:01:19
回复 3楼三阳的帖子

谢谢邱老师
潘新超 - 2020/5/17 9:42:37
回复 1楼邓文学的帖子

貌似絮絮叨叨,实则土坷垃味儿不小。
其实,姓什么不重要,活得安稳最幸福。小武揽的那个小子也上初中了吧?
卢国章 - 2020/5/17 10:39:55
回复 2楼卢国章的帖子

过奖了主席
邓文学 发表于 2020/5/3 14:00:39
我看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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