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水文化网

四老邢买布

    这个故事大约发生在改革开放初期。

    四老邢是我们家亲戚，住在村南大道边上，院外是我家的菜园子。他是建国前的革命军人，退伍后落户在我们村，然后他的三哥三老邢也从老家双峰村投奔而来。他的儿子娶了我二爷的女儿，所以也是我们的爷爷辈。当时他们家开了香油坊，手上钱比较活泛。

    这年春天的一个午后，老人正在门外拾掇农具，准备种菜，有两个说南方话的女人走进院子，求他给点水喝。老人是远近闻名的热心肠，塘湖劁猪的王师傅经常在他家落脚，吃住全包，有人找点水喝自然满口答应。一个人把随身背的布包放在老人刚刚坐过的凳子上，放之前还用手绢擦一擦，另一个人由孙子邢春领进屋喝水，喝完出来，看包袱的进去喝。无论谁在外面，一只手总是放在包袱上，好像怕出了什么闪失。

    四老邢很好奇：“你们是哪滴呀？”

   “湖北”。

   “不像，听着像安徽口音。”老邢不好糊弄，革命战争年代在南方打过仗，走南闯北，见多识广。

   “老人家真有眼界，我们就是安徽和湖北交界的。”

   “怪不得呢！这么大老远的上俺们这儿干么来咧？女人出门不容易呀”。老邢很有荣誉，又关切地问。

   “谢谢你吧。不过你问也没用，我们卖的货你根本不买。”

   “你咋知道我不买，还没说是什么呢。”老邢的荣誉受到了侵犯，有些不高兴。

   “太贵！我们的布料是六十块钱一米的，我看你们这穿戴根本不配穿这样的料子。别说是原价，六块钱一米你也买不起。”

    “别说这样的话，老人家有钱。”另一个说。

   “打开看看，什么布这么特殊。锁儿，上我箱子里拿钱。我不配穿我孙子还不配呀！”老邢这次真的动气了。

    两个把包裹打开，对着老邢说了个天花乱缀，边说边把布又包了起来，还说：“老人家心善，我们不能让你后悔，这真不是你们这样有家庭能用的东西，太高档了。你们还是到庙上买吧。”

   “你们刚才说了六块钱一米，得说话算数，我买了！”老邢知道县城庙会上有十来块钱一米的，于是拍板。回头从锁儿手里拿过六张大团结。“十米，量布吧”。

   “大爷你行行好，我们刚才不会说话，让你生气了，你少买点吧，给你三米，够一身的料行了吧！”

   “不行！我有仨孙子，每个人一身。”

   “那就九米？”

   “不行，小子得做条裤子。”

   “唉，真是好家长，自己不要也得给孩子。你量吧，反正赔了算你的，是你说的六块。”说老人有钱的人在推托责任，老邢的嘴角一丝轻蔑的笑。

    量完布，两个人互相埋怨中出了大门。

    过了两天，王师傅前来流动作业，老邢想把买布的事儿向他夸耀一番，可是刚说到“手不离布包”的时候，老王把下面的台词说了出来，和老邢的经历如出一辙。老王告诉他：“塘湖西边两个村有上这个当的，这种布三尺宽，横竖不成才，质量还挺次，两块钱都不值。”

   “那庙上的怎么十块多钱呢？”

   “庙上十块多钱的是四尺半宽的！”

   “·##￥￥%”